第449章 農忙
天氣頂好的一天,太陽雖大,但雲層叆叇,暑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散。
非常適合下地幹活。
徐珊珊給韓風準備好飯菜,娃娃站在廊下給爹爹揮手告別。韓風扛了鋤頭,架著牛車出了大門。
剛一拐彎,一個鋤頭從天而降飛過,「嗆啷」一聲豎直插在他面前,驚得韓風連連退後,後腰撞到牛車,差點腰間盤突出。
「誰!」韓風揉腰怒吼,「哪個不長眼的龜孫玩意兒!」
饒是他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等捉弄。
「咳,抱歉。」有人咳了兩聲。
韓風循聲望去,望到身穿布衣,頭戴草帽的男人倚在牆邊。他擡起頭也望過來時,才叫人瞧清他的臉。
宋戎。
韓風驚愕道:「宋將……宋公子,您怎麼會在這兒?」
宋戎將帽子往上一擡,露齒一笑:「秋高氣爽,閑來無事,來下地收糧食。」
他一介皇親國戚,在這荒村僻壤自然本是沒什麼糧食可收,那在村民裡看來至關重要的土地,與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他如此親自身體力行,那必然是為林薇薇的地來的。
韓風瞭然後,豪爽一笑:「明白了!您不會割小麥,想叫我和您一塊兒,是吧!」
宋戎咳了咳,道:「不用你幫我一起。你隻消告訴我方法便可。」
韓風莞爾:「好嘞!」
林家有良田百畝。因人手不足,不事勞作,有一半種了樹。剩下的分別均勻種了小麥,玉米,棉花,瓜果。
小麥與旁的作物不同,收割時,需要特定時間,有時候也適天氣而行。
「為什麼非得上午和下午收?」宋戎不太適應的用鐮刀割下小麥,手很快被粗糙的稭稈磨得發紅。
韓風忙的一起一伏的身軀在田地裡驀地挺直起來,回道:「上午麥稈上的露水沒有完全蒸發掉,下午以後,慢慢開始又有露水了——這兩個時間段麥子不潮濕,容易脫粒,而且不太幹。要是麥稈過於幹了,麥粒會崩開,不容易顆粒歸倉。回去時容易掉,浪費了。」
宋戎道:「原來如此,多謝賜教了。」
韓風是土生土長的鄉野人,鄉野人目不識丁,禮樂不興,不甚講究。他平常熱心腸慣了,看著誰有困難總要去幫一幫,可還沒有人對他很是認真的道過謝,多半是留他喝酒。宋戎的這一句「多謝賜教」過於隆重,好像自己傳授了什麼了不得的知識,他有點羞赫,更有點慚愧,連忙紅著臉擺擺手,喊道:「您有什麼不懂得,儘管招呼我就是,我們莊稼人,就對地裡的事能了如指掌了!」
宋戎笑了笑,道聲「好」,繼續彎腰收麥子。
汗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鹽水刺的眼睛疼。此刻他真覺得不如行軍打仗來的舒暢。林薇薇說的沒錯,做農活真是不輕鬆。
沒多會兒,他隻覺腰腿疲軟,太陽曬得頭昏腦漲,拿鐮刀的雙臂亦是酸澀無比。
回頭一看,麥子才割了不足四分之一。他本還對林薇薇說今天一天完畢,照此看來還真成了個牛皮。
日上三竿。晚夏暑氣捲土重來,蟬鳴尖銳,陽光灼眼,身在熙攘的麥子間被簇擁著,更是難以忍受的全身刺撓。
宋戎扔了鐮刀,縱身跳到樹蔭下的牛車上,咕嘟嘟喝完了大半瓶水,對著遠處呼喝:「韓……兄弟!過來歇歇,中午了!」
遠處黑的發亮的韓風喊道:「這就來,割完這一點!」
宋戎搖搖頭,一頭仰倒在車上,眯著眼睛出神。
朦朧間聽到宋戎又喊:「您帶午飯了嗎!」
宋戎睜開眼睛,想起清早他離開時,林薇薇起都沒起,緊閉雙眼不理人。他自己哪會做飯,除了拿個鋤頭鐮刀,是一窮二白來的。
那今天,沒有飯吃了嗎?
宋戎拍了拍肚子,百無聊賴的喃喃:「慘,慘啊。」
想我堂堂鎮北大將軍,竟然有一天淪落到幹完活還沒飯吃的窘境。當真是,世事無常,難以預料啊。
在勞累和飢餓的雙重摺磨下,宋將軍臉蓋草帽,在蟬鳴震聾欲耳的情況下,竟然睡著了。
韓風拾掇完地,回來叫他不醒,之後啞然失笑,覺得宋戎和他想的真的很不一樣。
看著弱不禁風小白臉的樣子,實際有勇有謀。雖是官居顯位,卻能待人平和,寬厚自在,非常難得。
薇薇能與他有姻緣,實乃福分,韓風心想。
草木稀疏的山道上,林雨兒挎著裝滿食物的筐子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不停的發牢騷問:「姐,怎麼還不到?你就不能幫我拿一會兒嗎?」
怎麼天天就會以小欺大?
林薇薇瞥她一眼,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說話含糊:「你自己要來給他送飯,你自己的事幹嘛要我幫忙?累著吧,正好讓你減減肥,瞧你最近胖的。」
林雨兒:「……」心道:「我這難道不是怕你男人餓死嗎?好心當驢肝肺……」
林薇薇好像會讀心術:「不許在心裡罵我。」
林雨兒一噎,道:「沒有……別亂想,怎麼還不到啊——我要中暑了!」
「快了。」林薇薇肯定的說,「那誰這會兒十有八九在哪個陰涼地偷懶,估計也沒幹多少活,所以不會太餓,慢點走沒事兒。」
林雨兒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已經在走的像烏龜爬了。」
畢竟他們從一個時辰前就出發了,數裡山路,本是寥寥幾步的事情。
「哦,」林薇薇打了個哈欠,用手拍著嘴,「我本來還想再多睡兒呢。」
林雨兒沒再搭理她,提著筐子加快了腳步。
「啊,宋哥哥!!!」林雨兒突然喊了一聲。
林薇薇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宋戎一激靈,草帽從臉上滑落,擡頭望過來。
林雨兒伸出左手興奮對他揮了揮。
宋戎笑了笑,跳下車,倚在樹上等。
林雨兒帶了不少好吃的。雞肉燒酒,小白菜,全都放了辣子。
宋戎看著林雨兒一件件拿出來,摸著鼻子道:「你做的?」
林雨兒道:「啊,我和林辰逸一塊兒做的。當然啦,他那麼笨蛋,他隻打下手,我才是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