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個醫生聽了，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尤其一個醫生，更是笑出聲來，「我就說嘛，連這麼多經驗老道的醫生都束手無策，你能有什麼辦法。」

　　他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跟陳康安說道：「陳主任，我知道你心裡著急，可你再著急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呀。」

　　宋書寧淡淡地說道：「雖然我還沒見過他的人，但我看過他的資料，他已經病重到這個程度，不管是誰來，都不可能將人治癒。

　　醫術是有局限的，醫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麼病都能治好。

　　如果真的有這樣高超的醫術，世上就不會有病死的人了。

　　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延長他的壽命，盡量在他往後的時間，提高他的生活質量。」

　　陳康安點點頭，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癌症在早期還是比較好治療的，但是癌症很難在早期被發現，很多病人被發現患上癌症的時候，已經是中晚期了。

　　在晚期就很難治療了，基本屬於治不了的狀態。

　　而且這位周老，在兩年前做了手術，想要再次做手術的可能性不大，也沒有意義。

　　要是進行化療，他的身體也不允許。

　　一個醫生感興趣地問道：「宋醫生，你剛才說可以提高病人的生活質量，我想知道你要怎麼做？」

　　這個人的態度，比剛剛那個人的態度好了不少，宋書寧更樂於回答他的話。

　　「中醫不能根治胃癌，我們也不一定要消滅癌細胞才行，或者可以試一試跟癌症共存，延長患者生存的年限。

　　我還是那句話，我還沒看到病人，沒法拿出具體的治療方案，一切得看過病人再說。」

　　她頓了頓，又說道：「當然了，各位都是我的長輩，對癌症的研究遠勝於我，我也隻能提出一點自己意見，不一定正確，大家可以相互探討。」

　　陳康安：「大家都先過去看看吧。」

　　昨天陳康安已經跟周老說過，今天會帶一個醫生過來給他看病，但他沒想到這個醫生的年紀會這麼小。

　　雖然她戴著口罩，但周老明顯可以看出她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吧。

　　他看到宋書寧意外，宋書寧看到他的時候，同樣有些意外。

　　他旁邊站著的這個人，她見過呀，就是前兩天差點撞了車的那個人。

　　雖然他戴著口罩，不過宋書寧一眼就看出來了。

　　金絲邊眼鏡，這麼講究的西裝皮鞋，島上很少有人這麼穿，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不過他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宋書寧便沒有貿然打招呼。

　　半靠在病床上的老人家，頭髮花白，人十分消瘦，臉頰沒有半點肉，面色發黃，眼眶深深塌陷下去，很明顯受到疾病折磨的樣子。

　　他年輕時應該身材很高大，可現在太瘦了，隻剩下一副骨架子。

　　陳康安跟周老打招呼，「周老，今天覺得怎麼樣？」

　　周老微微一笑，「打了你們的止痛藥，我終於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聽到這話的陳康安非但沒有覺得輕鬆，反而心情越發沉重下去。

　　「這是我昨天跟你提起的宋醫生，十分精通中醫，我帶來給您看看。」

　　周老朝宋書寧點點頭，態度十分和藹，「小姑娘看起來很年輕，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的聲音脆生生的，「周老您好，我今年已經十九了。」

　　果然很年輕呀。

　　旁邊的幾個過來陪同的人，聽到宋書寧的年紀，臉上都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這麼多的名醫都沒有辦法，現在他們找來這樣一個年輕的女醫生，確定不是過來搗亂嗎。

　　一個年紀最小的年輕人說道：「你們醫院沒人了嗎，她大學畢業了嗎，你們就敢讓她來給我爺爺治病？」

　　雖然他這態度沒有禮貌，但是他的質疑十分精準。

　　她確實沒有大學畢業，現在才讀到大二。

　　宋書寧看向陳康安，陳康安倒是很淡定，「別看宋醫生年紀小，但她的醫術精湛，之前治療過肝癌晚期患者，成功讓病人出院。

　　前幾天那患者才來醫院拿葯，人很健康，面色紅潤，還能下地幹活，絲毫不影響日常生活。

　　所以我才想著讓她過來給周老看一看，或許她能有什麼好辦法。」

　　其他人都驚訝地看著宋書寧，那年輕人卻很不服氣，「她能有什麼好法子。」

　　宋書寧並沒有為自己辯解，她說得再多，也沒有辦一件實事能證明自己。

　　「周老，我叫宋書寧，您可以叫我小宋，我能給您看看嗎？」

　　周老點點頭。

　　宋書寧便拿出自己的小脈枕，仔仔細細給周老把脈，又舌診。

　　舌苔淡白，脈象弦細，他的下肢水腫，應該是癌症病竈增多造成，還有化療帶來的副作用。

　　胃癌引發的心腎幾個重要器官的衰竭，要是再沒有治療法子，他估計也就能撐上兩三個月的時間。

　　宋書寧看向陳康安，「陳主任，你們能不能先出去，讓我跟周老單獨說說話？」

　　陳康安還沒開口，那年輕人已經跳了出來，「你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們支開？」

　　宋書寧十分無奈，自己是個醫生，是治病救人的，他幹嘛一副自己想害他爺爺的態度。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單獨問周老。」

　　那年輕人還是一臉警戒，半點不相信她的話。

　　「你想要問什麼就問，幹什麼要把我們支開？」

　　年輕人，有沒有可能醫生要問的問題，會涉及隱私，你們在場的話會不太好呢。

　　宋書寧心裡一陣無語，「問題關乎病人的隱私，不方便說給你們聽。」

　　那年輕人十分火大，這是從哪裡來的醫生，怎麼這麼狂。

　　爺爺有什麼事是他們不能聽，反而能跟她說的。

　　她是不是太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你別忘了你隻是一個醫生，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做？」

　　宋書寧不避不讓，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就因為我是醫生，所以我才更想治病救人。」

　　那年輕人剛要發脾氣，周老在這時候開口，「你們先出去。」

　　聲音雖然虛弱，不過帶著一股上位者慣有的強勢，那幾個人相互交換了個眼神，都隻能聽老爺子的話。

　　「爸，那我們就先出去了，不過金秘書要留下來，他最熟悉您的事，宋醫生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他也可以幫忙解答。」

　　周老沒有意見，宋書寧也沒有意見。

　　他們就這麼被趕了出去，單間就剩下周老，金秘書，和宋書寧。

　　確認他們走了之後，宋書寧才開口說道：「周老，你現在食慾怎麼樣？」

　　周老現在很虛弱，旁邊的秘書替他回答道：「周老的胃口不怎麼好，前幾天還能吃下流食，不過這兩天都是打的營養針。」

　　「小便正常嗎？」

　　這個問題涉及領導的隱私，秘書不方便回答，隻能看向周老。

　　見到周老朝自己點點頭，他才說道：「很少。」

　　宋書寧：「小便是不是味道很重，而且泡沫很多？」

　　這個問題必須回答嗎？

　　那秘書對上宋醫生的目光，硬著頭皮點點頭。

　　她應該不會再問什麼讓人難堪的問題了吧。

　　這個年輕的小同志也太不懂事了，這種事怎麼能問出來。

　　領導也是要面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