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秘書簡直度日如年，不，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她問完了，金秘書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

　　他覺得領導要是好了，自己估計也在他身邊幹不久了。

　　這個小同志是真的很敢問呀。

　　宋書寧了解好情況，覺得還是調節脾胃最重要，吃不下東西，開藥根本吸收不了，就算有靈丹妙藥也是白搭。

　　能吃能喝，病才好得快。

　　「周老，我先給你開一劑開道散，解決食道梗塞的問題。

　　中午你吃點東西，我再給你針灸一次。」

　　金秘書說道：「宋醫生，要是吃不下去怎麼辦？紮針也試過了，用處不是很大。」

　　現在不是他們不讓周老吃東西，是周老根本吃不下去呀。

　　要是周老能吃的話，他們也不用打營養針了。

　　「你慢慢喂周老一點熱水，牛奶之類的東西，周老還是能喝進去一些的。

　　等到你們用餐結束，我再給周老施針。

　　每個中醫施針的手法，下針的先後順序，都是有講究的，效果也就不一樣。」

　　哦豁，這個小年輕人還真有自信呀，金秘書姑且將這稱之為自信。

　　他看向周老，看見周老朝自己點頭，隻能答應她這個要求。

　　既然周老願意讓她試一試，那就讓她試試看吧。

　　隻不過要是有不妥的地方，這個小醫生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

　　但他有些奇怪，為什麼周老不願意讓名醫來治，反而會同意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姑娘，為自己治病。

　　周老的想法很簡單，這姑娘夠冷靜夠從容。

　　從頭到尾，她並不關心自己的身份，從一進門開始，她關心的隻有自己的病。

　　他放心。

　　宋書寧看向周老，「周老，你現在是同意我為你治療了嗎？

　　你要是同意的話，我要求你停止西醫化療，全力配合我的治療，你能做到嗎？」

　　金秘書：……

　　在一旁聽得冷汗直流，小同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這可不是不是一般的患者，你不能用對待一般患者的態度來對待他呀。

　　周老卻一點不在意她的態度，略一思考之後，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先吃點東西，熬藥喝葯，等到下午了，我再過來給你施針。」

　　宋書寧打開門走出去，陳康安快步走過來，「怎麼樣？」

　　宋書寧：「周老願意配合我的治療，我開了一劑開道散，先讓周老服用，下午我過來施針。」

　　同行的中醫鄧醫生，聽到宋書寧開的方子，暗自點點頭。

　　要換成他，開的第一個方子也會是這個。

　　中醫治病最先是固護胃氣，先保證病患能吃進東西，能吃能睡，才能夠進行後續治療。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她想要行什麼針。

　　「宋醫生，下午我們能過來觀摩一二嗎？」

　　「你們要是願意的話，隨便過來看，我都歡迎的。」

　　「宋醫生，我們先找個地方討論討論。」

　　宋書寧幾乎是被他們左右夾擊著離開的。

　　她開出的第一劑葯是開道散，大家就能看出來她是有兩把刷子的，至少對症了。

　　而且周老相信她，願意把病交給她來治，也是一種肯定。

　　一群醫生走了，留下病人家屬在門口面面相覷。

　　那年輕人打破平靜，「他們就這麼走了？」

　　好歹跟他們說一聲是什麼情況呀。

　　現在他們兩眼一抹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中年人說道：「進去問問金秘書，就知道宋醫生在裡邊說什麼了。」

　　那年輕人抿嘴，「金秘書又不是醫生，他能知道什麼。」

　　他追了上去，「喂，你怎麼這麼跑了，我爺爺到底什麼情況，你打算怎麼治？」

　　宋書寧轉過身，「我不叫喂。」

　　「行，你姓宋是吧，宋醫生，我爺爺的病怎麼治，你倒是說句話呀。」

　　「我剛剛不是跟你們說了嗎，先用開道散，下午給他針灸。」

　　就這？

　　她在裡邊待了半天，出來就跟他們說這個？

　　他們要聽的是這個嗎。

　　「我們不關心什麼開道不開道，我就想知道我爺爺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周老的癌細胞已經出現轉移，想要治癒幾乎不可能了，他現在的身體條件，也不適合化療。

　　所以我跟周老商量好了，先停用西醫的手段，用中醫給他治療。」

　　那年輕人：「你也說了是幾乎不可能，不是還有機會能治好嗎？

　　你是不是不行？你要是治不好，就讓別人來。」

　　宋書寧：……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話不能那麼絕對，說幾乎就是沒可能了，幹嘛要跟她摳字眼。

　　還說她沒本事，宋大小姐最討厭別人懷疑她的專業性。

　　「你們要是有更好的選擇，怎麼可能會千裡迢迢跑到崖州島來。

　　既然來了，麻煩按照醫囑去做，病人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啰裡啰嗦說什麼。」

　　陳康安給了宋書寧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太過了，要注意病人家屬的情緒。

　　宋書寧深呼吸，憋氣，「這件事是我跟周老已經講好了的，我了解你們病人家屬的心情。

　　請你相信我們的心情跟你是一樣的，我也很想讓周老痊癒，但是很多事情非人力能啟及。

　　同志，要是你沒有別的事，我跟我的同事還要討論治療方案，我們就不奉陪了。」

　　他們正準備離開，金絲邊眼鏡男人走了過來。

　　「阿寅，這件事讓我來跟醫生溝通。」他看向宋書寧，「宋醫生，我叫做丁越，很高興認識你。」

　　宋書寧朝他點點頭，「丁同志你好，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如果你也是追過來要一個保證，我還是那句話，我沒辦法做出保證。

　　你們要是不願意相信我，可以另尋名醫。」

　　丁越笑著說道：「宋醫生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老這麼相信你，我們當然不會有異議，隻是我對中醫也有一些了解，聽說你主張用中醫救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旁聽？」

　　宋書寧有些意外，他居然也會中醫。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是從他們的穿衣打扮，還有醫院的重視程度來看，這些人非富即貴。

　　不過好奇心隻是一閃而過，沒在她的腦海中多做停留。

　　她看向陳康安，讓他自己決定。

　　陳主任應該知道此人的身份，該怎麼應對他自己看著辦。

　　陳康安笑著說道：「丁同志，我們討論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過程也比較枯燥，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我們商討出結果，我再把治療方案告訴你。」

　　丁越似乎看出他的為難，點頭，「好，那就麻煩陳主任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那就請你們稍等，我們先去開個會。」

　　陳康安帶著人走了，那個叫做阿寅的年輕人似乎很不服氣，宋書寧見他還想要攔住他們，不過丁越把他攔住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能聽見阿寅的聲音，身後不斷傳來「你攔著我做什麼」「我看你們就是被她糊弄了」之類的話。

　　宋書寧：……

　　心好累。

　　這個看臉的世界。

　　難道她年輕貌美，就不能擁有高超的醫術了嗎。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