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被擄
這句林薇薇聽懂了,不隻林薇薇,林家上上下下,甚至洋洋,方圓十裡的鄰居,都聽懂了。
因夏雨這句是用字正腔圓的中原話來唱。
暗夜,林薇薇縮在被窩裡,手指按著眉心。
林雨兒被驚醒,往她懷裡鑽:「姐姐,我害怕……」
林薇薇拍著林雨兒的背:「不怕,沒事,他就是唱著玩兒,許是睡不著罷。」
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在想,當初怎麼沒看出夏雨就是混不吝的無賴?
早知如此,合該讓他凍死餓死在桃花林,倒也死的風流利索。
這樣惡毒的想法甫一冒出,房門被粗暴的砸的咚咚響,院裡的犬吠聲叫的更急。
這不是敲門,是要破門而入!
林薇薇穿衣起床,拿起桌邊早就準備好的刀子。
門破,衝進來的卻不隻有夏雨一人,他們身穿黑衣,帶面罩,個個身形高大矯健,團團將林薇薇圍著的,竟有數十人——
房裡響起姑娘凄厲崩潰的尖叫聲,房頂的積雪頹然傾落,洋洋和狼狗狂吠,林父林母披著外衣出門查看時,見自家大門敞開,林雨兒躺在殘雪蓬頭垢面的哀嚎,外頭響起亂中有序的馬蹄聲,一聲口哨響起,很快漸行漸遠,揚長而去。
林雨兒抱著娘親的腿哭的嗚咽:「姐姐,姐姐被夏雨哥哥和黑衣人搶走了!」
林薇薇被半夜挾走的消息不脛而走,插了翅膀似的飛邊了林家村和周邊小鎮。
有的人臆測是土匪,有的人說過路客的人販子,有人說是林薇薇自己的相好,她這是跟人私奔了……
隻有韓式和林家兩家人知道林薇薇是被自己救得狼崽子恩將仇報被叼走了。
韓風一早得了消息,脾性上來,搶了村頭馬戶的馬兒就要追,徐珊珊怎麼都勸說不動,馬上人和地下的妻差點就要爭執吵嘴紅臉,幸而林爺爺及時出現,勸告韓風:「你此時追也是像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漫無目的,白費功夫,再聽雨兒說的那情形,想來這夏雨不是個普通人,帶了數十人劫走薇薇,你一人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他們,又焉能有救回他們的道理,一人之力,太難抗衡這樣薄情寡義的混賬東西。」
韓風沒有從馬上下來:「難道就這樣乾乾等著嗎?」
林爺爺道:「不等,我必須要先知道這小子到底什麼來歷。」
韓風道:「就是一個野小子,他說他已無父無母,家中本是商戶,但是因為戰亂……」
林爺爺將韓風打斷:「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昨晚我分明聽到他們說的是獫狁話!」
徐珊珊道:「獫狁?」
林爺爺望向遠處的山巒:「就是匈奴族。」
「到平陽了,爺下來歇歇吧。」
馬車外面傳來馬夫殷切的聲音,宋戎沒睜開眼睛,問:「外頭雪化了嗎?」
「化了,太陽好的很,今年打春要早。」馬夫說,「小的這便去客棧給您要間上房,您好生歇歇。」
連著趕路兩天兩夜了,寒露濃重,浸進了骨頭,常年打仗浴皿拚命不覺得有什麼,猛然一閑下來,驚覺自己也會受點風寒就孱弱了,宋戎咳了咳,無奈的從馬上下去,小廝立即引著他進客棧。
小廝比馬夫機靈,他挺宋戎咳嗽,立刻道:「小的先去給您買些吃食來,順便給您拿一鐵驅寒的葯。」
宋戎點點頭,去了房間。
隔壁不知道住了什麼人,他剛解了袍子躺下,地面就傳來雜亂的破碎聲,像是有人吵架摔了碗筷,還有男人混不吝又隱忍的聲音;「再吵,老子快活完就提你喂狼,我家那邊的豺狼可都是餓狼,可不如我這般懂得憐香惜玉。」
沒人回答,像是另一個人被束縛著,連說話的自由都沒有。
平陽處於地級中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而四面八方來往人之方紛雜,促成經商之良地,倒也繁華,城裡的公子哥風流肆意,可青天白日,為何不利利索索的到秦樓楚館快活,跑到這客棧來擾人清靜。
答案再明顯不過,那人是被擄來的,可不是兩廂情願的。
宋戎沒偷聽牆角的癖好,但無奈客棧牆壁太薄,隔音效果甚差,那男人又嘟囔一句:「放心,現在不動你,回了家鄉,風吹草低見牛羊,溫香軟玉帳中榻,那才叫一個舒坦,在你們這個鬼地方,老子也沒興緻,你呢,趕緊填飽肚子,養好身子,別跟我常反調,這一路你也能舒舒服服。」
風吹草低見牛羊……他的家鄉在草原,莫非是鮮卑族?
再者,這聲音為何聽來有些耳熟?
想著想著喉嚨又癢,宋戎掩鼻咳嗽,熟悉感被風寒的薄冷又壓散了去,那頭小廝敲門:「爺,您吃點東西,把葯喝了。」
藥效有安眠之效,兩夜未睡個囫圇覺的宋將軍,受了風寒亦沒了鐵骨錚錚,退了衣衫鑽進被窩,錦衣玉被睡得香甜。
殊不知一牆之隔的人,就是林薇薇。
此時她躺在床上,手腳都被捆著,嘴裡還被塞了一塊布,卻是意外的冷靜,夏雨給她餵食,她頭一磕就砸,眼皮都不擡一下,一動不動的,狀似靈魂出竅,不哭不笑不鬧,若不是還有呼吸心跳,看起來像個死物。
夏雨忍著惱,一遍遍的威脅,心情好了哄哄,可花言巧語還是威逼利誘她都油鹽不進,他悶得喉嚨發緊,摔了小二送上來的晚飯:「你他娘愛吃不吃,你以為我有多看重你?自以為是什麼,餓死你你就死,老子不帶臉寒的。」
林薇薇閉了眼睛,她自己沒了生機,也沒當眼前的是個好東西。
還是個混賬玩意兒。夏雨給她拿下口中的布子她都懶得喊,因為知道無用,不如省著力氣。
夏雨呲起了獠牙,可一張嘴,發覺粗話歹話全說盡,再對這麼這麼一張清秀卻泛黃的臉,也罵不出臭婊子那樣的話了。
他起身,甩了袍子,直奔下樓。
衝到那寬和肥厚的老闆娘面前,先揣給她一包真金白銀,仍是沒好氣:「做碗粥送我房裡,看那姑娘吃下去,她要是仍滴水不沾,老子晚上回來燒你的店,扒你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