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抿唇笑道：「姐姐，你嚇到小孩兒了，怎麼能一上來就問這個。」

　　司徒夫人忙拍林薇薇的背幫她順氣，嘴上又道：「這不是正常嗎，剛剛長成的姑娘，就跟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樣，嚮往著世間多情，柔情也嚮往著她，我問一問，有何不可，咱都是過來人，也好給小孩兒長長心。」

　　高氏啐了聲，「就你急什麼，人家姑娘還什麼都不懂呢，別說這些沒用的，姑娘啊，你家哥哥有心上人了嗎？我聽我家官人說，京城許多名門大戶，都競相要把閨女許配給宋將軍呢，不知道宋將軍喜歡什麼樣子的姑娘……」

　　司徒夫人也啐道：「你是想給你小叔家的孩子探消息吧，別想了，我家官人說了，這宋將軍有心上人，且保護的非常好，不是達官貴人，也不是名門之後，但十分重要，宋將軍也沒有納妾的打算。」

　　「那是個什麼樣的姑娘？」高氏不禁好奇。

　　司徒夫人道：「我原本以為是什麼花魁藝伎，但看宋將軍的樣子，也不像醉心於風花雪月的，這還真不好猜，應當是個特別的姑娘吧。」

　　高氏也感嘆起來：「能俘獲當朝第一美男子武將的姑娘，還真讓人好奇呢……」

　　林薇薇看著兩個女人一會兒吵一會一塊兒感嘆，十分無語和無奈——古往今來的女人們啊，八卦特性都是無獨有偶啊。

　　「哎呦，剛吃完東西就有些餓了。」司徒夫人說，「我讓人再去拿點兒點心過來，嗯？林姑娘，你的臉色還是有點不好，哪裡還不舒服嗎？」

　　林薇薇搖搖頭，道：「就是有點乏了。」

　　高氏道：「那就回去歇著吧，冬天不比夏天，冷的鑽骨子，這走了半天，食兒也消了，該回去暖著，我也該和我家相公回府了。」

　　司徒夫人道：「明日你再來吧，好不容易府上來個客，我們帶林小妹出去轉轉，聽聽戲，逛逛街，不想老在家悶著。」

　　那高氏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往走了。

　　司徒夫人笑道：「我這妹妹，這幾年許是因為年歲大，竟對幫人家做媒感興趣，到處見了才子佳人，都要忍不住撮合撮合，她家小叔的閨女比你還小，她瞧見宋將軍生的英俊，為人又溫和，這就起了心思，你莫要見怪……」

　　林微微一怔，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回。

　　司徒夫人道：「宋將軍昨晚抱你回來，沾了滿臉的皿，手都脫力了，硬還抱著你不放，我和我家官人把你接過來，他才鬆氣暈過去，傷得不輕，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你的情況，我本以為你是宋將軍放在心尖上的小妹，但細細想來又不是，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就跟我家官人當初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林薇薇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還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末了看了一眼圓月，道：「我與宋將軍，也隻能點到為止。」

　　司徒夫人詫異：「為何？能遇上把自己放在心尖兒上的人，是極難得的事，難道姑娘你不喜歡宋將軍？」

　　林薇薇笑了笑，沒說話。

　　次日趕早起來，高氏竟帶了個極水靈的小姑娘，穿上好的錦緞羅衣，塗了嫣紅的水粉，笑容都帶著一股機靈的飛揚，新鮮的像是四月裡的桃花。

　　高氏的意圖再顯而易見不過了。

　　她將小妹子引到宋戎面前來，嘴角快要咧到腦後：「這是我家小叔的孩子，今年十五歲，在冬月裡生……」

　　宋戎的笑疏離遠淡，還是司徒巍打圓場：「老高，咳咳，走吧，出去逛逛吧——夫人，帶著小姑娘在城裡到處轉轉，聽聽戲嘗嘗曲兒，望月樓裡新來一個廚子，會做湘菜……」

　　司徒夫人立刻附和道：「好啊，你們男人就留在家裡下下棋，我們可受不住了。」

　　說著，一手拉著自家還在喋喋做媒的妹妹，一手拉著林薇薇，出了正院，上了守候在門前的轎子。

　　司徒府的轎子格外寬敞，四個女人坐在一起也不擠，高氏心腸直，一上轎子就不滿起來：「急什麼，還這麼早，我還想讓小夕多和宋公子多待一會兒，熟悉熟悉呢。」

　　喚為小夕的少女嬌嗔的低下頭，耳朵尖紅了。

　　宋戎生的好，氣度也俊逸，年華正好的少女，對著這樣一個人，很難不憧憬的。

　　司徒夫人看了林薇薇一眼，直言道：「我說過了，宋公子早已有心上人，不要做無用功，白白討人煩。」

　　高氏怒眉揚起：「我聽我家相公說了，宋公子說是有心上人是為了搪塞別人——那位……那位大人物要給他指婚，對象他不滿意，自然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拒絕嘛。」

　　「指婚？」林薇薇好奇道。

　　「咦，你不是宋將軍的表妹？你不知道嗎？」高氏說。

　　林薇薇心道：「我一個農家女，哪能知道十萬八千裡以外的京城發生了啥事呢？

　　司徒夫人道：「你說的是王大學士的嫡女，那都是謠傳吧，我倒是聽說，那姑娘是要許給右相孟大人的。」

　　高氏道：「不是不是，孟大人已有妻室，小妾成群，王大人的嫡女怎麼可能肯過去受委屈？」

　　司徒夫人擺擺有些肥膩的手：「別謠傳了，都是假的，獨獨宋將軍有心上人是真的，也別讓小夕空抱著希望，白白難受。」

　　小夕的眉梢都耷拉下去了，「姨娘，真的麼？那他心上人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司徒夫人還沒來得及再給潑涼水，前頭馬夫吆喝一聲：「夫人，到望月樓了。」

　　活計引著她們上了二樓包廂，彼時年節，樓裡人並不多，隻有幾個公子哥和無所事事的男人在閑聊，樓裡的窗戶可以望到望月湖，那湖水澄澈粼粼，冰雪已經消融的湖面上，閃著太陽的金光。

　　春天快要到了。

　　高氏拈起點心，一邊吃一邊又說：「罷了罷了，咱們也高攀不起宋公子，不想了——小夕啊，美人愛英雄，這我知道，可是說句不好聽的，自古英雄命途多舛……」

　　說到一半，被姐姐踩了一腳才住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訕的摸著鼻樑骨的看向林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