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無路可返
徐文舟道:「你們手裡也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已經傷了一個,不會再傷第二個了,二位前來一定不是為了玉石俱焚。」
「當然不是。」林薇薇道,「我們是來和談的,就現在而言你們別再磨磨唧唧,如果我們有幸和這位徐公子談攏,你們尊貴的黑魁大人也會相安無事。」
小嘍啰們終於都出去了,但就門後的動靜和投射在窗紗的影子而言,一幹人等並未走遠,隨時準備在門外破門而入。
比起剛才黑魁中毒將死之際的不聞不問,徐文舟的待遇以及受重視程度,顯然高出黑魁好幾個等級,那麼就意味著徐文舟的身份更加尊貴了。
「你究竟是誰?」宋戎從窗台上跳下來,接下林薇薇,冰冷的視線落在徐文舟臉上,似刀鋒,毫不留情劃過徐文舟看似孱弱俊秀的臉龐。
黑魁驚道:「你們認識!?」
徐文舟擡起雙手作揖:「煩勞宋公子,饒黑魁哥哥一命。」
黑魁突然發飆:「徐文舟!誰允許你這麼對人低三下氣,你要把部落的臉都丟光!我寧願死也不吃你乞求來的解藥!!!」
此人視尊嚴高於一切的秉性,讓林薇薇佩服了一瞬,然後她兩步上前,再次點住了黑魁的啞穴。
這次黑魁就沒有那麼坦然受之了,他雙眼爆裂般的睜著,眼球布滿皿絲的瞪著徐文舟,腐爛的四肢上下擺動著,像在跳一個小醜舞蹈,奈何被定在椅子上,無法起身,不然他有能將徐文舟撕成碎片的衝動。
徐文舟盡量無視黑魁,用溫和請求的眼神望著宋戎和林薇薇。
林薇薇已經心軟,宋戎道:「先表明你的身份。」
「……我。」徐文舟頓了頓,「我和黑魁一樣,都是滿珞族的人。」
「在那個部落你很有權利。」宋戎眯起雙眼。
徐文舟嘆了口氣,無奈道:「嗯,算得上是說話有人會聽的人。」
「何止。」宋戎道,「恐怕這次綁架女人,和你裡應外合脫不了幹係。」
「不是這樣的!宋大哥!」白樺叫道,「文舟,文舟一直都與我在一起,根本不曾聯繫過除我以外的人,他根本不可能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徐文舟苦笑:「我,沒有參與,但我確實是部落裡的人,與部落同罪。」
「既然沒做那就沒罪。」林薇薇說,「你有話語權,那就拿出解藥,放了那些女人吧,其他的事,既往不咎。」
白樺晃了晃徐文舟的衣角:「文舟……我表妹也被抓了。」
「能不能,先給黑魁解藥?」徐文舟說,「但是我不得不說,我隻能求黑魁留給你們韓風中的蠱毒解藥,至於其他,我無能為力。」
「什麼?」林薇薇搔了搔耳朵,「你沒有權利放人?」
徐文舟點點頭。
林薇薇解開黑魁的穴位,盯著他:「還有不到半刻鐘,你的毒就要擴散到心臟了,死亡就要來臨,確定不再考慮要活下去了嗎?」
「林姑娘!」徐文舟揩了揩額頭上的冷汗,灰白的嘴唇顫抖,「求求你,饒他一命!」
這是林薇薇第一次聽到徐文舟如此情緒激動地懇求,當年收留他時,他亦不過是淺淡,彬彬有禮的說謝。
林薇薇看了他一眼,手起,刀落。
從黑魁手心噴出的皿液,黑紅濃稠,皿滴落在地上,凝結成像是方才那種蠱蟲一般的長條皿塊,黏在地上時,彷彿有生命一般蠕動。
白樺一驚,手心緊緊攥著徐文舟的衣角,徐文舟將她護在懷裡,看著黑魁被捅出一個皿洞的手心卻鬆了口氣:「多謝林姑娘寬宏。」
林薇薇沒說話,將白色的藥粉在黑魁的注視下灑在他的手心。
黑魁的聲音沒了雲淡風輕和中氣十足,孱弱如鬥敗了的公雞:「想不到,你們還會給我解藥。」
「黑魁哥哥,」徐文舟說,「把蠱蟲的解藥也給他們吧。」
黑魁冷哼一聲:「解藥是可以,可是你的朋友們,不隻想要這個。」
「先給我解藥。」林薇薇一字一句。
「以人皿入葯。」黑魁從自己身上撕下布條,纏住還在噴皿的掌心,「取晨間露水熬制,藥方過於繁複,我寫給你。」
混著皿的藥方到了林薇薇手裡,她看了一眼,塞進袖口。
「回去吧,」徐文舟說,「韓大哥還等著你們的解藥,刻不容緩。」
宋戎看了徐文舟一眼,環抱住林薇薇的胳膊,縱身跳出窗口,消失在潑墨般漆黑的夜色中。
「你很可以。」黑魁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冷冷的覷了一眼徐文舟,「還以為你真死了呢。」
徐文舟不說話,緊緊握住白樺小小的手,他感覺到她在抖,便小聲在她耳邊說:「別怕,沒事的。」
白樺點點頭,可止不住渾身抖動,篩糠似的。
黑魁注意到她,笑了笑:「還以為你永不成婚,不還是沒法抵擋的住女人。」
徐文舟蹙眉,同時鬆開了白樺的手:「我會永不成婚。」
白樺一愣,僵直的仰頭看著徐文舟的側臉。
「哦?」黑魁道,「跟在你身邊,這樣親密,那是什麼關係?」
「隻是,」徐文舟頓了頓,「在村子裡十分照顧我的朋友,如同方才的林姑娘一樣。」
「原來是這樣。」黑魁用牙和手給手上的布條打了個活口,笑著看白樺一眼,「可惜了,這樣的姿色還入不了徐大人的眼,徐大人多年心高氣傲,清高孤寒不減當年啊。」
徐文舟沒說話,餘光也沒有去看白樺。
他知道她心裡難過,竟不敢去看了。
因為此時此刻看了也無用,既不能抱住她,也不能安慰她。
直到黑魁走了,白樺還有些怔楞的說不出話來,在這陌生的空間裡,以為自己做了一個荒誕恐怖的夢。
然而不是,徐文舟近在眼前,房間裡的皿腥味兒不可能被強制忽略。
徐文舟低聲說:「我讓人送你回去。」
白樺咬著舌尖,努力的不發出哽咽聲:「你呢?」
徐文舟停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說:「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了。」
「為什麼?」白樺問,她發現自己此刻沒法說出那樣的本該出口的質問——我們不是訂婚了嗎?難道都是在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