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沒忍住喝了口水，抹乾凈嘴哈了一聲：「因為他們根本沒親自過來抓，士兵們和馬也沒被暈倒，他們是自己走過去的，馬兒跟著自己沉默的主人走，自然也不會多發出動靜，這也正是為什麼我們為什麼沒有一點察覺的原因，也是他們遺漏我們的原因。」

　　說完，林薇薇攤開手心。手心裡赫然有一片紫色的布料，絲綢布料，仔細聞，上面還有淡淡的脂粉香。

　　林薇薇將放到宋戎鼻尖的布料縮回來，道：「山莊附近來了一戶小樂坊，裡頭不少姑娘，我曾經去裡面抓過林辰逸，裡頭姑娘用的脂粉和這個是一樣的味道。」

　　「不用猜了。」宋戎說，「這衣服是劉昊的。」

　　「嗯，那我的猜測成立，排除掉這是仇敵的衣服了。」林薇薇說，「就是他們自己走的，要是被捆走，衣服肯定不會刮到草上。」

　　宋戎拖住腮，蹙起眉，顯然一時之間不能接受這樣奇怪的事情。有什麼誘惑可以讓聽令受命於自己的兵士們不告而別呢？

　　「你先別想歪。」林薇薇說，「這次回去，任務不輕，如果不能把你平安護送回京，他們必然會被治罪。再說他們也沒什麼理由當逃兵，他們的家人也都在京。」她彷彿看穿他的心事，一語中的，「所以排除掉他們自主離開。」

　　「你的說法相悖。」宋戎眯起眼，「你之前說他們是自己離開。」

　　「嗯。」林薇薇盡量平緩語氣，「行屍走肉，明白嗎？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宋戎：「……」

　　「這不是怪力亂神。」林薇薇倏的打了個哈欠，拍拍嘴，「迷藥，厭勝之術，都有可能實現。喏。」她手指向外面，「我懷疑那些大霧，都有可能是人為之製造的迷幻毒藥。」

　　宋戎看著她：「為什麼我感覺你很激動，很開心。」

　　林薇薇粲然一笑，伸開雙手：「這麼想他們就還沒被殺掉，這不是很好嗎。」

　　「既然這馬車沒被發現，你就待在這裡。」有了教訓，宋戎沒有直接點穴林薇薇。

　　林薇薇翻了個白眼，直言拒絕：「我不！」

　　「……乖。」宋戎無奈道。

　　林薇薇道：「你是不是傻？既然他們不是真槍實刀幹，就用些歪門邪道，你一個門外漢，哪是敵手？撂你不撂你一個準？我還有些門道，比你強。」

　　「……說的有道理。」宋戎難得點點頭。

　　林薇薇眼睛發亮：「緩一會兒就去探路，他們走不了太遠，發現沒把你捉到，說不定還會自己回來，把你衣服撕開。」

　　宋戎：「？」

　　「你想歪了。」林薇薇扶額，「這個時候哪還能有心情想那些！我把這些葯呼在布上，你我蒙上，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能預防中毒。」

　　「刺啦——」一聲，宋戎眼睛也不眨的撕下兩塊布，遞給林薇薇。

　　浸染好藥物，林薇薇幫宋戎蒙面。

　　宋戎突然在她耳邊說：「霧散了。」

　　林薇薇一愣，鬆口氣，「太好了。那咱們現在……」

　　宋戎的手掌果斷利落的打在她的後頸。

　　她的瞳孔由突然放大，再慢慢地收縮，慢慢失神。

　　最後意識裡，宋戎掀起那布，親了親她唇角，聲音已辨認不清。

　　但從嘴型可能看出，他在說；「等我回來。」

　　濃霧漸漸散去，寬闊的土路現出蜿蜒的面目，遠處山巒也逐漸開闊清晰。

　　但仍四下無聲，故而確證林薇薇猜測沒錯，他們的確進了屍山。那也無怪乎了無聲響，正常人都不會在中元這天來屍山找刺激。

　　宋戎牽著馬，往下坡路走。

　　即便仍然辨不清東西南北，但照地勢走，下山是容易的。

　　越往山下走，霧氣越來越淡，走到山腳時，已然消散至了無痕迹。

　　不遠處房屋鱗次櫛比，萬家燈火星羅棋布。

　　離房屋不過數尺，便可聞到飯菜香。

　　宋戎心想，要將她安置在有孩子的人家裡。一來她很討小孩子喜歡，二來她長了一張清秀的娃娃臉，看起來人畜無害，做父母的多半會憐惜她照顧她。

　　如是想著，突然土路上傳來一陣馬的嘶鳴，凄厲無比。接著黃沙飛揚，直撲過來。

　　那是一隊迅疾的車隊，眼觀有上百人。中間排車拉著堆得滿當的不知裝有何物的紅木箱，哐當哐當的響。最前面打頭的馬匹上插著一桿旗幟，寫有「洪福鏢局」四字。

　　整支隊伍訓練有素，疾跑時間或伴有架馬聲，除此之外，一律沒有交談，看似應是十分急切的奔向目的地。

　　不知趕路多久，他們的馬兒仍健壯有力，跑勢迅猛。

　　宋戎拉著韁繩，站在一處廢屋後，眯著眼睛，借著村莊微弱的燈火看向那支隊伍。

　　待到隊伍看不見蹤影，他跳上馬車，將林薇薇抱了下來。

　　水庫漸漸淹沒古樸嚴整的馬車，發出咕嘟咕嘟的氣泡聲。大紅馬在一旁看著頗為不舍，眼皮耷拉著，一會看看看主人，一會看看馬車，一時間踟躕不肯離去。

　　一天沒有吃過東西，宋戎背著林薇薇，力氣不大，一時間竟拽不動這畜生。

　　「不得不扔。」宋戎冷冷說了一句，當然他也沒想真能讓畜生聽懂。

　　畜生被拉的呲牙咧嘴，趵前蹄蹬了蹬。

　　宋戎道：「再不走，你也進去。」

　　畜生敢怒不敢言，通人性似的，察覺氣氛壓抑隱晦，又知道眼前這位主殺伐果斷，於是不敢發出啼鳴，隻死拽不動。

　　四目相對，人眼對馬眼，僵持不下。

　　宋戎：「……」

　　「哎呦，回京再給你配一個更大更豪華的好不啦！」

　　少女的聲音脆響，震得宋戎耳朵一陣轟鳴。

　　馬兒的眼睛一亮，立刻邁開蹄子，不用宋戎拉，自個兒就走起來，走幾步發現人沒跟上來，還回頭望過來。似乎想問，怎麼還不走？

　　宋戎：「……」

　　勢力眼畜生！

　　林薇薇醒了！

　　宋戎走到岩石前，林薇薇順著他背踩到岩石，落到地面，扭了扭脖子。

　　宋戎心虛，沒看她，直接說；「上馬。」

　　林薇薇道：「你先上，我坐後面。省得又挨打，家暴啊家暴，獨裁專制還家暴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