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心裡一突，一種強烈不祥的預感湧來。

　　她的眼睫微微低垂，盯著蘇葉蔥白般細嫩的手指，低聲道：「我自生產之後，憂思過重，月事不準確。有時半年不來一次，每次都是一丁點兒，隻有一天就乾淨，呈烏色。」

　　蘇葉皺緊眉心，江氏的脈象沉細無力，無滑象，這是閉經了。

　　「你的陰皿極度匱乏，皿海空虛，損傷嚴重。治療會比較困難，恢復要緩慢一點。我們先填充皿海，滋陰養皿為主。」蘇葉見她倏然變得緊張，臉上的皿色盡褪，「不用擔心，能治好。你這病情時間耽擱太長，想要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我能生孩子嗎？」江氏很在意沈二夫人說的話。

　　「能啊！治好了當然能！為什麼不能生？」蘇葉很不可思議地看向江氏，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種想法。「你生過一個孩子，現在隻是生病而已。」

　　蘇葉的話，令江氏吃下一顆定心丸。

　　「你這個問題很明顯，當時為何不及時找郎中醫治？」

　　「阿行昏迷不醒，我在照料他，沒顧得上自己。」

　　「男人倒下，你更應該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將家撐起來，你還有孩子。」蘇葉起身，去藥房給江氏配藥，「你等一下，我很快過來。」

　　「好。」

　　翠兒給江氏倒一杯熱茶，嘴甜地說道：「夫人，您請用茶。」

　　「謝謝。」

　　江氏捧著一杯熱茶，源源不斷的熱流從掌心湧入，朝四肢百骸流淌而去，冰冷的肺腑漸漸回暖。

　　翠兒回到廚房，玉兒正在擇菜、洗菜。

　　「玉兒，你的性子太悶，家裡有客人，你都躲著。」

　　「這些事情有你負責就足夠了，我喜歡做粗活。」

　　「可是夫人喜歡……」

　　「主家更喜歡老實本份，勤勞肯乾的下人。」玉兒將菜擇完，放在籃子裡，遞給翠兒，「當心夫人嫌你聒噪。」

　　翠兒連忙做一個「噓」的手勢。

　　玉兒朝堂屋瞥一眼，看見江氏端坐在那兒飲茶。

　　似乎覺察到她的視線，江氏擡頭望過來。

　　玉兒看清楚江氏的面容，隱隱有一絲熟悉感，眉心皺起來。

　　「你認識這位夫人？」翠兒冷不丁從背後冒出來。

　　玉兒抿緊唇瓣，搖了搖頭，「你快去洗菜。」

　　很快，蘇葉拎著幾幅葯遞給江氏。

　　江氏付銀錢，向蘇葉道謝，低頭離開。

　　蘇葉蹙眉，似乎認識江氏開始，她從未自信的擡頭過，都是低頭走路。

　　她進屋，聽見廚房裡傳來翠兒與玉兒交談聲，她不由駐足。

　　「方才那位是淮南王府二房的少夫人，沈二夫人是蔣家的人。你爹不是蔣家的家生子嗎？應該認識才對。」翠兒心中很好奇，因為玉兒瞧著江氏的眼神不對。

　　玉兒抿緊嘴角，蔣家這一輩，全靠淮南王府才維持體面。淮南王一死，沈季行陷入昏迷，蔣家氣數盡了。變賣宅子，散盡奴僕，回了祖籍。

　　玉兒的爹娘被遣散，沒有隨蔣家一同回去。

　　當時她隻有七歲，娘是蔣夫人身邊的婢女，玉兒是蔣家小姐的婢女。

　　那一年正值中秋節氣，沈二夫人領著大肚子江氏來送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