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衣看著韓江笙修長的手指握著一隻藏青色香囊，上頭綉著兩隻鴨子。

　　針腳醜陋，做工十分粗糙。

　　這是她學女紅，第一個作品。

　　他竟還留著。

　　當初她親手給韓江笙戴在腰間。

　　韓江笙誇她心靈手巧，一學就會。

　　白素衣笑著說，「笙哥哥，你喜歡嗎？我今後隻給你做香囊。」

　　韓江笙咳嗽幾聲，無奈地笑道：「傻丫頭，我隻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你的針線，該給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做。」

　　白素衣看懂了他的眼神，孤冷寂寥。

　　那時，她想說，他不是過客，她會陪他一輩子。

　　白素衣低頭看著韓江笙，那雙仿若冷月生輝的眼眸，依然那般孤冷，那般寂寥。

　　突然間，白素衣悟了。

　　他要的那個人，從始至終便不是她。

　　白素衣的淚珠子成串掉下來。

　　她頭再往下湊去，看著他波瀾不驚，似乎並不留念生死。

　　白素衣想著他被病痛折磨，依然努力的活著。

　　他救了她，她卻要拉他赴黃泉。

　　白素衣艱難地將喉中的酒水吞咽下去，緊緊地握著另一隻斟滿酒水的杯子，卻是如何都下不了手。

　　「哐當」一聲，酒杯落在地上。

　　白素衣要帶韓江笙一起走的，到底是放了他。

　　她的腦袋靠在他的兇膛，腹中似有利刃攪弄肚腸，她痛苦地蹙緊眉頭。

　　「笙哥哥，我回不了頭了。不能嫁給你，我不知道……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傷害你的事情。」白素衣臉色煞白，急促的呼吸，鮮皿從口鼻溢出來，她的雙手顫抖著，捧著韓江笙的臉。嘴角努力的上揚，「笙哥哥……你若不要我，下……下輩子便莫再遇……遇見我了吧。」

　　她會入了魔障的。

　　韓江笙見她如此，心中百味雜陳，翻湧出幾分澀意。

　　白素衣睜眼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杏花樹枝椏，隨風搖擺著。思緒在抽離，身體在變輕。

　　她氣若遊絲，斷斷續續地說，「笙哥哥，你像小時候那樣，再抱抱我吧。」

　　韓江笙緩緩地擡手，輕輕地抱住她。

　　白素衣微微笑了，明明是滿目冬日荒涼的光景，卻煥發出一點春光。

　　——

　　這處宅子很僻靜，白素衣放走周星月。

　　周星月跑去醫館向蘇葉求救，半路上遇見來尋她的蘇葉，一同找到白素衣特地設置喜堂的宅院。

　　他們徑自找到主院，裡面燭火通明。推開門，陽光傾瀉而入，跳躍的火焰透著幾分詭異。

　　蘇葉踏入內室，裡面的景象，讓她頓住腳步。

　　韓江笙躺在鋪滿紅被的床上，身著喜服。白素衣靠在他的兇前，口鼻流出鮮皿，面帶著微笑，令她的面容不那麼駭人。

　　蘇葉心中大震。

　　「大哥！」

　　蘇葉回過神來，疾步上前，她摸一下白素衣的脈搏，已經氣絕。

　　她連忙將人搬開，讓她躺在地上，給韓江笙號脈。

　　「我飲了一杯酒，醉了一般，頭腦發昏，身體發麻，無力。」韓江笙講出癥狀。

　　周星月跑到堂屋將酒杯取過來，裡面還有幾滴酒，她手指蘸一點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