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弼窮途末路，破釜沉舟一回。

　　贏了，顧庭之垮台，他得以自救。

　　輸了，無非一死！

　　長公主面色凝重的離開大理寺。

　　女官上前，攙扶長公主坐上馬車。

　　「殿下，回公主府嗎？」女官詢問道。

　　長公主怔然地坐在馬車內，事情到這一步，她無法抽身而出。

　　「去淮南王府。」

　　女官心知長公主為什麼所困，「您不該來大理寺。」

　　「慎始敬終，擇善而從。」

　　長公主幽幽地吐出八個字，卻重若千鈞。

　　她踏入宮門的那一刻起，告誡自己，謹守這八個字。

　　可太多的身不由己，如今隻落個求仁得仁。

　　女官似乎懂了長公主，沒有再言語，吩咐車夫去淮南王府。

　　——

　　淮南王府。

　　江氏雙手揉搓膏藥，細緻地給沈季行按摩雙腿。

　　沈季行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疼得額頭上冒冷汗，指骨捏著床褥。

　　江氏見他痛苦的模樣，心揪起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放輕，「再忍一忍，劉院使說太久沒有行走，每日得給你按揉，再行走三刻鐘。等漸漸適應，不會再疼了。」

　　「行了，不用再按。」沈季行隱忍抽搐入骨的疼痛，喘息道：「你歇一會。」

　　江氏洗乾淨手，連忙取帕子給沈季行擦汗。

　　沈季行等這一波痛緩過去，虛弱地問，「易兒呢？」

　　江氏道：「易兒在宮裡尚書房念書。」

　　沈季行皺緊眉心，沈易並非一個聰明的孩子，三字經背誦都磕磕絆絆。

　　沈易能進尚書房，怕是嶽丈的功勞。

　　「他不愛念書，莫要強求，留在府中也一樣。逼迫他學，未必學得好。」

　　「可是……」

　　「易兒沒有這個天賦。」沈季行見江氏失落，握著她的手，「我們還年輕，等身體都調養好，再給易兒生一個弟弟妹妹。」

　　江氏得到一點安慰，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好，我去求郡主給你治腿。劉院使說郡主一定有法子給你治好！」

　　沈季行遲疑道：「郡主與爹娘有宿罪，隻怕強求她。」

　　「郡主是很好的人，她恩怨分明。當時娘阻攔她，不許郡主給你解毒，可郡主依然忍下娘對她的羞辱，這一份恩情我們要記在心中，不能忘懷。」江氏想沈季行儘快恢復，推來一輛木製輪椅，「我們去顧宅，心誠的話，郡主不會將我們拒之門外。」

　　沈季行默認，坐在輪椅上，一同去顧宅。

　　倆個人從府中出來，正巧和長公主擦肩而過。

　　江氏詫異，不知長公主來淮南王府作甚。

　　「阿行，長公主與爹娘相識嗎？」

　　沈季行沉吟道：「來尋王妃的吧。」

　　江氏點了點頭，元靖帝與王爺是師兄弟，關係很密切，長公主因為年紀的緣故，與沈宴清關係好。

　　她將大氅裹在沈季行身上，讓小廝將沈季行攙扶上馬車。

　　抵達顧府，江氏留沈季行在馬車上等，她先去求蘇葉。

　　蘇葉拉開門，瞧見江氏便知她為何而來。

　　「江氏，上一次給沈季行治病，是你跪在門口這份心意打動我，還有我們欠你父親一個人情。沈懷信妄圖對我做的事情，足夠我記仇一輩子，別說我給你們治病，不給你們添堵，算我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