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還沒有呢，我沒能進去，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宋醫生，小魚現在怎麼樣？」

　　「我已經讓小魚吃過早餐，送她去學校了。

　　我打了點早餐過來，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進去看看美雲姐。」

　　楊勇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十分感激她，「宋醫生，太謝謝你了。

　　你幫我看看美雲是什麼情況，麻煩跟我說一聲。」

　　「好。」

　　宋書寧推門走進去，看見待產房有一群產婦，一個個哀嚎不止，滿頭大汗，汗水把頭髮都汗濕了。

　　生孩子真是太恐怖，太折磨人了。

　　幸虧她沒有這麼早要孩子。

　　她在一群產婦當中找到高美雲，快步朝她們走過去，「美雲姐，伯母。」

　　高母站了起來，「小宋你過來了。」

　　宋書寧看見高美雲臉色蒼白，痛得五官都擰在一起了，像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心都就成了一團。

　　生孩子也太痛了吧。

　　「美雲姐，小魚已經吃過早餐，我送她去上學了，你別擔心。」

　　高美雲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聞言隻是點了點頭。

　　宋書寧把食盒遞給高母，「伯母，這是我剛剛煮好的紅糖雞蛋。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聽人說產婦吃這個好，所以我就煮了送過來。」

　　高母接過食盒，心裡滿是對她的感激。

　　隻有自家人才會準備這麼妥帖，沒想到她會在一大早，就煮了紅糖雞蛋送過來。

　　「小宋，真是太謝謝你了。」

　　「伯母，你不用跟我客氣，能幫得上忙就好。」

　　高母打開食盒，就聞到一股蛋香味。

　　「美雲，你先吃點熱乎的東西，一會兒才有力氣生孩子。」

　　高美雲原本不想吃的，想到自己一會兒要生孩子，她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宋書寧煮了五個雞蛋，高美雲吃不下那麼多，隻吃了兩個，她就吃不下了。

　　剛剛躺下去，她就感覺得一陣痛意襲來，痛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宋書寧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去叫醫生，「醫生，醫生，你快去看看高美雲，她好像疼得快受不了了。」

　　那醫生被她叫過來，檢查發現高美雲已經開到六指，把人推到產房去。

　　產婦進到產房，沒有醫生的特批，家屬不能進去，隻能在外邊等著。

　　高母剛剛出去，楊勇便著急道：「媽，你怎麼出來了，美雲現在怎麼樣？」

　　高母：「美雲已經去了產房，醫生讓我們先出來。」

　　「生了，那我能進去看看嗎？」

　　「你別去添亂了，就在這裡等著。

　　裡頭本來就亂了，你要是進去，醫生還得分心看著你，你留在這裡就成了。」

　　高母深知女人生孩子不好看，又哭又嚎，還流皿，可別把他嚇到，影響他們夫妻以後的生活。

　　雖然她也知道楊勇是個好男人，要不是對高美雲的感情深，也不可能在兩個人結婚十來年，沒有孩子的情況下，還沒有提出離婚。

　　但他再怎麼好，他也是個男人呀。

　　她身為高美雲的母親，自然會為高美雲想得多一些。

　　楊勇聽見她這麼說，隻能打消自己的念頭，老老實實在外邊等著。

　　產房的門一下打開了，護士出來問：「趙芳芳的家屬在不在？」

　　好幾個人沖了上去，「在，在這兒呢。」

　　「我們是趙芳芳的家屬。」

　　「醫生，生的是不是兒子？」

　　護士接生這麼久了，看多了很多家庭重男輕女，聽人這麼問就覺得特別討人嫌。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問話的那個婦人，「生的是女兒，五斤八兩，孩子馬上出來了，你們準備一下。」

　　說完，她轉身回了產房。

　　那個婦人氣得夠嗆，大罵道：「怎麼又是閨女，真是晦氣，一來就來了兩個賠錢貨。

　　這孩子我們不要了……」

　　她被那個表情嚴肅的軍人嚇一跳，沒敢再張口說話。

　　自己又沒說什麼，他這麼瞪著自己做什麼。

　　自己家裡的事，她還不能說一嘴嗎。

　　可那軍人同志的眼神實在太嚇人了，她不敢跟他嗆聲，隻能躲到家人的身後去。

　　楊勇這會兒正著急，聽見別人說這話，心裡火氣就起來了。

　　生女兒怎麼了，女兒有什麼不好的。

　　家裡有小魚，他不知道多高興。

　　香香軟軟的女兒多懂事，每天給他開門，軟軟地叫上一聲「爸爸」，能把人心都給叫化了。

　　會給他盛飯，給他倒洗腳水，看見他訓練辛苦，還會給他捏肩捶腿。

　　多體貼，多可人疼呀。

　　可現在呢，人女同志在裡面疼死疼活生下孩子，家裡人都還沒見到那孩子，就先嫌棄上了。

　　有這麼做人的嗎。

　　「你自己還是個女人，還嫌女兒不值錢，什麼賠錢貨，你長到這把年紀，賠多少錢？」

　　高母從剛才就一直注意他的反應，現在聽見他說這話，終於放心了。

　　他們這麼多年沒有孩子，她擔心楊勇一心想要兒子，會不喜歡女兒。

　　不知道美雲生的是男是女，他們不願意查，她當初跟美雲說讓她查一查，都被她擋了回來。

　　這些天她沒少為這個事操心，就怕美雲生的不是兒子，會遭楊勇嫌棄。

　　雖說他對小魚也挺不錯，但他都快三十五了，估計心裡更想要個兒子延續香火。

　　現在看來，他確實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

　　「可不是這個理兒，你自己不也是從閨女過來的，你還嫌棄上了。

　　你兒媳婦在裡頭還沒出來，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你個當婆婆的就在外頭罵人，你還是不是人？」

　　她為什麼敢斷定這個人是婆婆，而不是產婦的母親，原因很簡單，不會有哪個母親在這個時候，還這麼罵自己的閨女的。

　　隻有婆婆，才會在這種時候不心疼別人家的女兒。

　　宋書寧也瞧不慣這種重男輕女的行為，「穿著體面，腦子裡卻是惡臭的思想。

　　自己都還是個女人，還瞧不起女人來了，不值錢的人是你，不是別人，少給別人定義。」

　　那婦人被這三個人一起掘，沒敢說話。

　　她感覺自己要再說話，那個軍人同志該對自己動手了。

　　高母和楊勇對視了一眼，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一起擔憂地看向產房。

　　高美雲進到產房，躺在手術台上，雙腿大開搭在支架上，感覺自己毫無隱私可言。

　　她在疼得幾乎暈過去的同時，感到一絲絲的羞恥。

　　這太超出她的意料了。

　　生孩子一定要這樣嗎，也太羞恥了。

　　可下面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她別的都顧不上了，一個勁的呼痛。

　　怎麼越是臨近生孩子就越疼，什麼時候才能把孩子生出來。

　　醫生給她做檢查，「開九指了，可以開始用力了，你跟著我的指令來。

　　吸氣，呼氣，用力，對，就是這樣，吸氣，呼氣，用力……」

　　高美雲隻覺得越來越疼，棉被都快被她擰成麻花了。

　　她不知道自己進來多久了，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生下孩子，她隻感覺自己的力氣快要用盡了。

　　「我……不行……不行了……」

　　她痛到雙眼模糊，眼前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見。

　　忽然感覺有人來推著她的肚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什麼東西出去了。

　　「生了，出來了。」

　　高美雲眼神渙散，眼前都是白點點。

　　太累人了。

　　這輩子她都不要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