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悠一臉認真，「有，我們宗門很窮，剛進宗們的時候，五師兄就告訴我，師父的紅褲衩穿了十年都沒換，丹藥都是掰開吃，靈石就連我們這些親傳，尋常都沒幾個。」

　　「一出門就被人嘲諷，說我們比小宗門還寒酸。」

　　「師父常說，有錢沒錢拼的是祖宗，咱祖宗沒給咱留下大靈脈，還在蘊養的小靈脈隻能供宗們弟子修鍊，窮也隻能受著了。」

　　雲縹緲更心虛了。

　　好看的眉心都擰成一個疙瘩，小聲嘀咕了句，「難道畫天雷符的時候，靈脈被我抽太狠了？」

　　陸靈悠當沒聽到，一個清風橫掃，躲過了雲縹緲的劍勢。

　　神劍再次嗡鳴，陷入自我懷疑的雲縹緲也頓時回神，冷哼一聲，小丫頭心眼還挺多。

　　「重劍遊刃有餘，輕盈隨意，第一式算你過關。」

　　她當即持劍又劃出清渺宗劍法第二式，星河萬千。

　　陸靈悠提劍迎上。

　　「變化多端，快中取勝，第二式也算你過關。」

　　雲縹緲逐漸放開手腳。

　　「劍域無光，滄海覆蓋，一劍千勢。第三式也算可以。」

　　接下來第四式，逝光無痕。

　　絕對的速度之下，劍光無痕，卻如風如氣，劍域無邊，劍氣無處不在。

　　雲縹緲臉上逐漸露出滿意。

　　雖然她在化神境的時候，都還沒完全領悟第四式，但不妨礙她嫌棄陸靈悠第五式浮生一夢，和第六式萬籟歸墟。

　　「浮生一夢，幻真交織，劍斬輪迴，需要注入時間法則，利用空間法則......」

　　「萬籟歸墟，萬物寂滅，劍即天道，天地規則為你所用......」

　　「什麼？時間法則你不會？天地規則還無法為你所用？給我聽好了.......」

　　雲縹緲嘴裡越來越嫌棄，但眼底的精光越來越盛。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雲縹緲的折磨下，陸靈悠還真感悟到了時間法則和天地規則。

　　感悟規則的瞬間，她眼中的雲縹緲就已經變了。

　　如果說，之前雲縹緲在她眼中是真真實實的人，音容笑靨，動人心魄，那麼現在，她可以明顯看出，雲縹緲那鮮活之下的虛無。

　　魂力稀薄，音容皆幻。

　　雲縹緲，已經不是人了。

　　隻是一道殘魂。

　　流動的風，穿過的雲，都帶著不滅的執念。

　　這方無視真實世界，沒有時間流速的，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隻是匯聚了萬千執念形成的臨時空間。

　　大概是形成執念的人太多，執念太深，加之雲縹緲幾人哪怕殘魂，實力都比她強，還有水鏡先生的天機遮掩，縱使她有陰間體質，也沒能發現他們的真實情況。

　　陸靈悠從頓悟中醒來，就對上雲縹緲總算滿意的目光。

　　「你已經觸到了煉虛的契機。」

　　其實不止，時間，空間法則，以及天地規則，都是大乘之上修士才能領悟的。

　　小姑娘既然已經入門，之後隻要按部就班的修鍊，到渡劫，幾乎沒有瓶頸。

　　「你除了劍道，還修了其他道吧？」

　　不然不可能這麼快領悟規則。

　　五行也生萬物，五道亦可感萬物。

　　沒有其他道的感悟加持，計算她再是天賦異稟，也絕無短時間感悟的可能。

　　陸靈悠恭敬的行了一禮，真心感激，「是。師祖。」

　　禁制空間出現震動，陸靈悠看到雲縹緲的身影，似乎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所牽制。

　　禁制空間碎裂。

　　兩人重新出現在小院。

　　雲縹緲指尖一點，一道玉簡虛影飛入陸靈悠眉心。

　　陸靈悠神識一掃，玉簡隨著她的神識打開。

　　劍陣符丹器，清渺宗的五道傳承，盡在其中。

　　有些，是陸靈悠接觸過的，有些，是在時間滄海中，早已遺失的傳承。

　　「看來，這丫頭通過了你的考驗，能擔任傳承重任。」水鏡先生笑呵呵的道。

　　雲縹緲一臉驕傲，「那是自然，九州煉月最，煉月清渺最，我清渺宗的傳人，自然是九州最優秀的傳人。」

　　說話的功夫，那道虛無的拉扯，更加強烈，陸靈悠發現雲縹緲他們的身影越發虛無。

　　就在這時，又是七道玉簡虛影朝她眉心激射而來。

　　容彧遺憾又帶著某種解脫的眼神看向他。

　　「你所求，亦是我們所求，若有機會，請幫我們帶給後人吧。」

　　「走吧，每日一遭的仙魔戰場來了。」

　　說完這話後，那道虛無的力量，徹底將他們吞噬，八道身影已經變成了陸靈悠熟悉的透明殘魂模樣。

　　陸靈悠發現，他們似乎看不到自己了。

　　不，也不是看不到自己。

　　而是他們似乎陷入一道無人可打擾的執念長河。

　　在完成他們認為該完成的事。

　　自然不需要，也沒心神看她。

　　八人所在的小院消失，清幽怡人的小院，被漫天黃沙取代。

　　烏雲壓城，魔氣肆虐，地面上殘肢斷臂，被皿澆灌的黃沙，被人踩出泥坑。

　　雲縹緲一臉冷肅，她偏頭，看向一處明明空無一人，但似乎在她眼裡有人的地方。

　　「什麼，夜珩已經到了匠仙城？七殿主呢，分別在什麼地方？」

　　對方似乎說了什麼。

　　「所以，神木和西荒東秦都失守了？」

　　「通知北域和四海以及天外天的都過來吧。」

　　「不退。」

　　雲縹緲的臉色冷凝中帶著決然，「本座就是死，也不會放他們過匠仙山。」

　　她甚至沖著不存在的人掏出許多丹藥，法器，「你負責保護老三他們開啟大陣，無論用什麼方法，大陣必須成。」

　　然後，雲縹緲疲憊的沖人打招呼。

　　「千恆尊者。」

　　「周宗主。」

　　「路掌教。」

　　直到她喊出容彧和水鏡他們的名字的時候，陸靈悠才看見她眼前出現了人。

　　她說出的話，在陸靈悠眼裡，也才有了實質性的回應。

　　陸靈悠心裡一顫，她不覺得縹緲老祖之前是對著空氣說話。

　　那麼曾經真實存在過的人，那些和她並肩作戰的，也一同赴死的人，應該和她擁有同樣的執念，不然，就憑他們區區八個人的執念，是絕不足以化出執念空間的。

　　那些同樣背負執念的亡魂，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