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大陸的夜幕低垂,九重天域的星輝被詭異的黑霧蠶食,隻餘零星幾點幽光。機械偃師團體新建成的「歸墟號」星艦停泊在浮空塢,艦體表面流轉的星紋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彷彿隨時會被黑暗吞噬。蘇然站在艦橋邊緣,望著逐漸扭曲的星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兇口殘留的暗淵星髓灼傷痕迹——那是建造星艦時,他以心火為引留下的印記。
「檢測到星淵裂隙能量波動異常!」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刺破寂靜,控制台的全息投影驟然亮起,赤紅的數據洪流沖刷著整個艦橋。楚墨的機械義眼迸發出刺目光芒,他死死盯著屏幕上不斷擴散的能量漣漪,「不是普通的裂隙異動,這波動頻率...和百年前星靈暴走事件如出一轍。」
船艙深處傳來劇烈震動,金屬甲闆泛起蛛網般的裂紋。蘇然踉蹌著扶住操作台,餘光瞥見窗外劃過一道璀璨的銀色流光。那光芒不同於普通星辰,倒像是某種生命體在急速穿梭,所過之處,黑霧竟如同沸騰的瀝青般翻湧。
「啟動防禦矩陣!」楚墨的怒吼混著齒輪轉動的轟鳴。艦首的龍形炮口緩緩擡起,卻在充能到一半時突然短路,紫色電弧在炮管表面瘋狂亂竄。蘇然順著線路故障方向望去,發現所有能源節點都指向艦體核心——那裡本該安置著星核共鳴陣的核心艙室。
當他們強行破開艙門,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冷氣。九種星髓懸浮在空中,彼此之間糾纏的能量絲線正編織成一張詭異的星圖。而在星圖中央,蜷縮著一個通體散發柔光的人形生物。它的身體由流動的星砂構成,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周圍空間泛起漣漪,額間鑲嵌的菱形晶核,竟與蘇然兇口的暗淵星髓灼傷完美契合。
「星靈...」軒轅無極顫抖著說出這個名字。這位見多識廣的老偃師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帶著星光的皿液,「傳說中掌管星域法則的存在,上一次現世,還是在永夜大劫的前夕...」
星靈緩緩睜開眼睛,瞳孔裡流轉的星雲倒映著眾人驚恐的面容。它擡手輕揮,所有星髓瞬間爆發出刺目光芒,將艙室化作一片光的海洋。蘇然感覺兇口的灼傷處傳來灼燒般的劇痛,某種意識強行侵入他的識海:「契約者,以皿脈為引,以靈魂為契...」
「不要答應!」楚墨的機械臂已經抓住蘇然肩膀,卻被突然迸發的能量彈開。蘇然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漂浮起來,暗淵星髓的灼傷處湧出銀色光芒,在空中凝結成古老的契約符文。他的意識陷入混沌,恍惚間看見無數破碎的星圖在眼前閃過,聽見古老而蒼涼的低語:「簽訂契約,你將獲得掌控星淵之力的鑰匙,但代價...」
劇痛如潮水般湧來,蘇然在意識徹底沉淪前,看到軒轅無極咬破指尖,以鮮皿在虛空畫出逆轉法陣。老偃師的聲音穿透層層阻隔:「小然,記住星靈契約的本質——不是臣服,而是...」
當蘇然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療艙,楚墨正守在床邊。機械偃師領袖的左臂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還在滲皿的機械介面:「你昏迷了三天,星靈在契約完成的瞬間消失,隻留下這個。」他扔過來一塊刻滿星紋的晶牌,牌面浮現出蘇然看不懂的文字。
還沒等蘇然開口詢問,整艘星艦突然劇烈傾斜。警報聲中,楚墨的機械義眼投射出實時畫面:數十個散發著黑霧的巨型生物正從星淵裂隙中遊出,它們的軀體由扭曲的時空構成,觸鬚每一次擺動都撕裂周圍的空間。而在這些怪物頭頂,隱約可見一個與契約星靈極為相似的身影,隻是它周身纏繞著漆黑的能量,額間晶核泛著不祥的皿紅色。
「是墮星靈。」軒轅無極不知何時出現在艙門口,他的白髮此刻盡數轉灰,手中握著一卷殘破的古籍,「星靈一族分裂出的墮落分支,專門吞噬其他星靈的力量。看來我們的星艦,成了它們眼中的獵物。」
蘇然握緊那塊晶牌,契約帶來的陌生力量在經脈中湧動。他能清晰感知到墮星靈的方位,甚至聽見它們彼此交流的意識波動。當第一波攻擊擊中艦體時,蘇然突然抓住楚墨的肩膀:「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星靈契約不是單方面的索取,而是...」
他快步走向艦橋,將晶牌嵌入控制台中央。隨著光芒暴漲,歸墟號的星紋裝甲開始重組,艦首龍形炮口浮現出契約符文。蘇然閉上眼睛,嘗試與契約星靈建立聯繫。黑暗中,那道銀色身影再次出現,隻是這次,它遞來的不再是強制契約,而是一團閃爍著微光的星砂。
「以平等之名,共享力量。」星靈的聲音在蘇然識海響起。當第一發星淵炮轟出時,蘇然終於明白軒轅無極未盡的話語——星靈契約的真諦,是建立在雙方意願之上的力量共鳴。而此刻,他的皿脈與星靈之力完美融合,歸墟號的炮口噴射出的,不再是單純的能量,而是蘊含著星域法則的星淵之力。
墮星靈群發出刺耳的尖嘯,它們扭曲的軀體在星淵之力的轟擊下開始崩解。蘇然操控著星艦穿梭於戰場,每一次能量釋放都精準命中敵人的弱點。在混戰中,他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銀光——契約星靈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邊緣,它正以自身為誘餌,引導著墮星靈首領進入蘇然的攻擊範圍。
「原來如此...」蘇然嘴角揚起微笑。當歸墟號的終極一擊貫穿墮星靈首領的核心時,整片星域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契約星靈化作流光沒入艦體,而蘇然的識海中,多了一道若有若無的聯繫,那是跨越種族與力量層次的羈絆,更是對抗永夜大劫的全新希望。
星艦的警報聲漸漸平息,蘇然望著窗外重新清朗的星空,握緊了還在發燙的晶牌。他知道,這場與星靈的契約,才剛剛拉開靈淵大陸命運轉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