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菜花住的院子在城東的一個胡同裡。
要說,梅家很夠意思了,幫她養着女兒不說,還送了她一個三進的獨門獨院的房子。
這房子,讓她瞬間從“無産階級”一下子躍到了“地主階級”,加上養女時不時地給她送吃的送體己錢,跟之前那個農婦相比,小日子也是飛到天上去了。
院門緊閉,可能是出門了。
梅寒裳有點失望,但還是讓雨竹去扣門,誰知道等了會,劉菜花還真的來開了門。
她滿臉慵懶神态,襟口也沒扣好,好像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
梅寒裳有些意外,她不是一早來送過藥麼?怎麼,又睡了個回籠覺?
按理說,農村出來的女子,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啊!頂多實在困了,午飯後小憩一會。
瞧見是梅寒裳,她絲毫不以為意地問:“你怎麼這會子來了?”
說着朝雨竹張望了一眼,看見雨竹手裡提着的糕點紙袋,臉色頓時有點不好:
“不是跟你說過麼,這家的糕點油太少,幹巴巴的,不好吃。”
“油大對身體不好,還是吃得清淡些為好,這兩個月,我瞧着你都胖了兩圈。”梅寒裳淡淡道。
她知道劉菜花喜歡吃油大的,才故意去買的這種口味清淡的糕點,倒不是真為她的健康考慮,而是就想膈應她。
“怎麼着,胖了不好?你還想着讓你娘過以前那些苦日子,吃了上頓沒下頓,瘦成竹竿一般?”
劉菜花對她翻個白眼,也不迎她,自顧自地轉身往内走。
梅寒裳看着她一搖一擺豐腴的後臀,眼中閃過點什麼。
她這走路的姿勢,看着怎麼……
快走兩步,她追上劉菜花握住了她的手腕。
劉菜花驚了下,條件反射般地甩開她的手,斥:“你做什麼?”
梅寒裳笑答:“吓着娘親了嗎?女兒這不是想跟娘親親熱些嘛,這好久都沒拉過娘親的手了。”
劉菜花冷笑道:“你這當了千金大小姐,别的沒學會,矯情的做派倒是學會了。我們都是窮人家出來的,哪講究這些,你要真惦記我,給我多買些好吃的便是孝順了,你這親熱勁兒,老娘我可吃不消。”
梅寒裳沒答話,眼中卻是寒光一閃。
她看得果然沒錯,難怪劉菜花這兩個月豐腴了許多,原來是懷孕了!
剛才她瞧她走路的背影,就感覺有點像孕婦的樣子,剛才打着親熱的旗号把了她的脈,果然是如此!
隻不過,她寡居,這男人會是誰?
下毒毒害自己的養女,跟這件事有關嗎?
眼見劉菜花往廳堂走,她就故意往裡屋走。
劉菜花在前面感覺不對,立刻返身喊她:“哎哎哎,你這去我屋幹啥?”
“我去屋裡看看娘有沒有需要漿洗的衣裳。”梅寒裳回答。
原主以前來找養母,都是做全了家務的,洗衣做飯掃地,一條龍服務,不光讓丫鬟幫着做,自己也跟着做,劉菜花就那麼看着,在旁邊指手畫腳。
縱然如此,劉菜花對原主說話也依然十分不客氣,沒什麼好臉色。
梅寒裳覺得,這原主大概從小就被虐,被虐慣了吧。
仔細想想,原主之所以不敢跟親生母親親近,其中也有劉菜花的誘導。
“不用,今兒個沒有衣裳漿洗!”
劉菜花連忙說,過來拉住了梅寒裳的胳膊,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
梅寒裳立刻就明白了,她這麼晚還沒起身,大概是還在跟男人鬼混吧。
而在記憶裡,原主還真的是不知道養母跟男人苟且的事。
既然她不知道,也許給原主吃藥,跟這個無關?
“哦,那我給您掃掃地去。”梅寒裳故意說,還高聲囑咐雨竹,“你去,給我娘掃掃屋子!”
“不用,我說不用就不用!”劉菜花趕着阻攔。
梅寒裳故意拉住她的手:“娘,沒事的,女兒往日裡不是就幫你做這些麼,雨竹雖然是新換的丫頭,但也是個利索的,絕對會讓娘親您滿意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作勢将她往廳堂拉:“來,娘親,您就坐着等,一會就好了。”
“我都說了不用!”劉菜花一聲吼。
梅寒裳靜靜看着她,沒說話。
雨竹是個有眼力介的,立刻上前來道:“劉媽媽,我們小姐好歹也是振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您就算是她的養母,也不能這般對我們小姐大呼小叫吧!況且,小姐還是一片好心!”
梅寒裳對她悄悄眨眼,給她給鼓勵。
雨竹得到暗示,更加來勁:“劉媽媽,您這樣讓小姐受委屈,回去了我們夫人瞧見,隻怕是心裡會不高興的。”
她這麼一說,劉菜花果然怕了。
她臉皮一抖就換了個臉色,賠笑道:“怎麼會呢,我這不是怕大小姐累着麼,一着急就嗓門大了點。我們農村出來的,粗鄙,天生嗓門大,小姑娘,你可别往心裡去啊。”
“我往什麼心裡去啊,我一個丫鬟,身份低微的。您這話該跟我們小姐說才是!”雨竹沉着臉道。
劉菜花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竟然這麼厲害,她不怕梅寒裳,但害怕振國公府的人啊,到底自己吃的喝的都是人家給的,現在欺負了人家的親女兒,人家怎麼能不追究?
以前,梅寒裳帶來的歡兒之前是在羽霓那做過的人,從來都不護着那丫頭,她才敢随意指派梅寒裳,誰知道這換了個丫頭,竟然這麼護主。
她想着“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堆笑對梅寒裳說:“喜兒啊,娘剛才急了,口氣重,是娘不好,娘跟你道歉哈,你别往心裡去。娘的初衷是好的呀,不想讓你勞累。”
梅寒裳冷笑回答:“女兒懂的,娘對女兒的良苦用心,女兒都懂的!”
這話聽着是好話,但劉菜花卻莫名覺得脊背一涼。
她看向梅寒裳,她雖笑着,但眼睛裡卻似乎籠着一層冰霧,讓人瞧着心裡發寒。
那句“良苦用心”,好像别有所指似的,讓她心虛不已。
她擦了下冷汗,幹笑一聲回答:“咳咳,當娘的都是為女兒好的嘛,咳咳咳……”
梅寒裳繼續往裡屋走,劉菜花想阻攔,也是不敢了,急得不斷往窗戶望。
進了屋,梅寒裳瞧見屋子裡亂糟糟的,床邊地上扔了個肚兜,被褥團成一團,皺得不像樣。
甚至是從屋中的氣味,梅寒裳就能聞出.淫.靡之感。
心中不由感歎,這劉菜花可真夠敢的,懷孕還沒三個月呢吧,這麼折騰!這是在用這種方式堕胎?
想到此,她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劉菜花一眼:“娘,您要保重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