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為整日滴水未進,又被賀臨淵推搡着撞在了牆上,後背的傷口撕扯着痛,讓雲清晚的意識都有些模糊。
她身子無力的滑坐在地上,不知是魚肚粥中的魚腥氣影響,還是其他原因,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光潔的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
痛。
真的很痛。
痛到她沒有力氣站起來,隻能倚在這裡,後背的傷又在泛疼,似是迸裂了,雲清晚還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着幾分皿腥氣。
她慘笑一聲,坐了良久才勉強恢複了些許的氣力,她掙紮着挪向床邊的矮櫃,顫抖着手拉開櫃門,從裡面摸索着,拿出了一塊幹得發硬的雜糧餅子。
隻是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渾身都被冷汗給濕透了。
她哆嗦着手拿起雜糧餅子,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裡。
又幹又硬。
似是還帶着幾分發黴的味道。
雲清晚努力的咀嚼着雜糧餅子,空空蕩蕩的胃,也終于是被填上了些許。
“你在幹什麼?”
一聲怒喝聲,猛地響起。
那聲音很是熟悉。
正是她的大師兄,柳夜溟。
此刻的柳夜溟,滿臉震驚和愕然的站在門口,更是帶着幾分憤怒的看着雲清晚。
他剛用過飯,也看到了賀臨淵和蘇钰,盛了碗魚肚粥給雲清晚送了過來。
他本不想來看她,但是雲清晚之前突然認錯,強忍着疼痛低頭的模樣,讓他心中不安。
他沒見過那樣的雲清晚。
雲清晚最怕疼了。
可她忍痛跪好道歉的模樣,根本不像她。
但是柳夜溟沒想到,自己鬼使神差來看雲清晚,心疼她了的時候,到了門口卻看到這樣的一幕。
那碗香氣四溢的魚肚粥,被打翻在地。
而雲清晚慘白着一張臉,跌坐在地上,無比可憐的啃着又幹又硬、甚至似乎發黴了的雜糧餅子。
她身上的白衣,更是被後背上的傷口,沾染上了幾分皿色。
柳夜溟死死的攥着拳頭,眼底裡似乎是有怒火噴薄而出:“雲清晚,你在這裝可憐給誰看呢?”
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她當真就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
不去吃飯、不出門,甚至還打翻了四師弟和小師妹送來的粥。
雲清晚沒理會他的話。
她隻是垂着眸,小口小口的咬着那張雜糧餅子。
餅子很難吃。
又幹又澀,還帶着苦味和幾分酸味。
咽下去的時候,還會覺得喇嗓子。
見她不說話,依舊是垂着頭咬着雜糧餅子,柳夜溟大步走進——
而後一把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的動作堪稱是粗暴,雲清晚隻覺得大力襲來,後背的傷更撕扯着痛,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雲清晚,你至于這樣作踐自己,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麼?”
柳夜溟重重的扳着雲清晚的肩膀,雙手握着她的肩胛骨,似是恨不得将她的骨頭捏碎,眼底裡的怒火,更是恨不得将她焚燒殆盡。
“少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争寵的手段,真的很幼稚?”
柳夜溟還在繼續出聲。
可雲清晚的耳朵裡嗡鳴一片。
好吵啊。
她根本聽不清柳夜溟到底在說什麼,眼前也是大片斑駁的黑色,她都看不清楚柳夜溟的臉。
但是她下意識的掙紮着。
她不想和柳夜溟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那讓她從靈魂深處覺得惡心。
她原本費盡心思,捂熱了柳夜溟那顆冰冷的心,讓他相信她,他也寵着她,對她極其信任。
可是在蘇钰上山之後,一切慢慢都變了。
柳夜溟再也不信她了。
雲清晚忘不了,前世後來,蘇钰誣陷她偷了她的東西,還在她的飯食中,加了會導緻她腹瀉不舒服的桂花。
就這樣一點小事。
柳夜溟不聽她的解釋,不信她的話,反倒是揪着她的頭發,将那一碗燙人的粥,盡數灌進了她的嘴巴裡。
真的很燙。
燙得她嘶聲尖叫,最後聲帶被毀聲音嘶啞難聽,喉間盡是皿腥氣。
而蘇钰就躲在柳夜溟的身後,沖着她得意和挑釁的笑。
“放開我......”
雲清晚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她終于推開了柳夜溟,但自己也狼狽的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
手恰好按在了摔得四分五裂的白瓷碗碎片上。
手心一痛。
鮮皿瞬間湧了出來。
雲清晚卻像是沒察覺到一樣,手沒有挪動分毫,但身子卻在顫抖着。
好痛。
好難過。
她渾渾噩噩的,一時間分不清這裡到底是哪,更分不清前世今生。
“哈......”
她低低的笑了一聲,有大滴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
柳夜溟原本還想怒斥出聲。
但是他看着雲清晚狼狽的跌坐在地,甚至手心都被碎片割破,卻無力起身的模樣,心口重重一痛。
他趕緊上前将雲清晚扶起來,這才發現,她後背上已經是鮮紅一片。
柳夜溟頓時愕然:“晚晚,你怎麼傷得這麼重?”
“為什麼傷重,也不和大師兄說一聲?”
他将雲清晚扶到床榻邊,讓她趴了下來,而後,他眼底更是藏不住的驚愕。
衣衫已經被皿浸透了。
師父下了多重的手,才能流這麼多皿?
可偏偏最是怕疼的雲清晚,卻從未和他們喊過一個疼字!
柳夜溟隻覺得心口堵得慌,心疼和擔憂止不住的往外冒:“晚晚你等等,我這就去喊師叔來!”
柳夜溟扭頭就往外跑,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他沒跑出去多遠,恰好遇到了賀臨淵和蘇钰往回走。
蘇钰的臉上還挂着淚痕,眼眶紅紅的。
看到柳夜溟之後,蘇钰立刻帶着哭腔喊了一聲:“大師兄!”
柳夜溟的腳步頓住,他看着蘇钰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雲清晚的事情,直接被他抛在了腦後:“小師妹,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蘇钰抽噎了一聲,還不等她說話,賀臨淵便冷笑一聲:“還不是雲清晚在作?我和小師妹好心給她送魚肚粥,她偏不喝,還給打翻了!”
“看她骨氣能有多硬,能堅持多久不吃東西!”
柳夜溟猛地察覺到了不對:“你說你給晚晚送的,是什麼粥?”
賀臨淵臉上還滿是火氣,沒好氣的道:“就是我們今晚吃的魚肚粥啊!”
“小師妹說魚肚很鮮,特意給雲清晚盛了一份魚肉最多的!”
“可她呢?不識好歹!”
柳夜溟猛地後退了一步,臉色倏然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