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意識到玄館的發展潛力後，張志明說什麼也不肯回去幹工程了，即使一個月隻有三千塊也得留在玄館做事。
張鐵軍見兒子不聽自己安排，老臉上湧現出不悅之色，想到不用自己掏錢，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黃泥村張氏一脈有不少人都在農村務農，條件並不寬裕，對於按照家庭成員每人出一千元的說法頗有爭議。
有人覺得要按戶出資，而不是按人頭出資。
也有人認為，應該按家裡的男丁進行出資，女人不算。
還有人說要按照姓張的人出資，外姓不用給。
那種臉皮比較厚的，則贊同張鐵軍之前的提議，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要讓混得好的人多出錢。
由此就能看出，這些人斤斤計較，是一群烏合之眾。
各說各有理，為了出資修繕宗祠這件事吵得不可開交，經過長達半個多小時的爭論，才算定下最終的出資方式，那便是按照姓張的人頭出資。
接下來，老族長又提出幾個無關緊要的議題，很快便通過了。
「這最後一個議題，是關於宗室延續的問題。」
老族長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枯樹皮般的老臉上浮現出嚴肅之色。
「啥意思？」
六爺爺輩分很高，與老族長並排而坐。
他感覺莫名其妙，怎麼就突然討論起如此沉重的問題了？
「你們說說看，宗族延續最重要的是什麼？」
老族長不答反問，語重心長。
「當然是團結，大家緊緊擰成一股繩，才能發展壯大。」
張長弘當先發表了看法。
「開拓更重要，如果全都窩在村子裡面種地，再團結也是鄉巴佬。隻有發展出宗族企業，做大做強，才能讓宗族長盛不衰，甚至發展為氏家大族。」
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緊跟著發言。
「我認為是皿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保證宗族皿脈的純潔性非常有必要。」
張長福緊跟著說出了自己的見解，還有意無意瞥了張玄一眼。
……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發表了不同的見解。
「很好，不論是團結、開拓、還是皿脈，都是宗族延續至關重要的條件。」
老族長微微頷首，似乎對這些回答比較滿意，隨後轉頭看向坐在角落悶不吭聲的張長貴，點名道：「長貴，你覺得呢？」
「族長說得在理。」
張長貴沒料到老族長會突然問自己，微微愣了一下，見人們紛紛投來目光，便開口附和。
「既然長貴認可這些觀點，為何又要明知故犯？」
老族長猛地一拍桌子發難。
張長貴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意識到對方徵詢自己意見是有的放矢，旋即沉吟道：「我不太明白老族長這話何意？」
「你個不孝子，這時候還在裝傻充愣，快快從實招來。」
老太太不斷用拐杖跺著地面，厲聲喝斥。
「媽，到底想要讓我招什麼？」
張長貴像是一根木頭樁子，並沒有因為幾位長輩給的壓力，而露出絲毫慌亂之色。
張玄緊緊皺起眉頭，隱隱意識到這場宗族大會是沖著自己家裡來的，心頭冷笑，倒是想要看看這些人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長貴，這樣很沒意思。那便讓我這個做大哥的來挑明問題，張玄根本就不是你親生的，對嗎？」
張長福見他抱有僥倖心理，不肯主動交代，乾脆把秘密說了出來。
嘩！
得知這個消息，祠堂裡的幾十號人瞬間炸了窩，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你胡說八道，我哥怎麼可能不是親生的？」
張悠然氣得小臉通紅，站起身來嬌喝出聲。
「放肆，宗族大會上有你這個賠錢貨說話的份嗎？」
老太太怒罵。
「我也是張家的一份子，憑什麼不給我說話？」
自從小時候被老太太推到堰塘裡差點淹死，張悠然便有了心理陰影，非常怕她。但是為了維護哥哥，他仍舊梗著脖子據理力爭。
「反了，反了反了！長福啊，去掌嘴，這賠錢貨再不收拾要上天了。」
老太太氣得捶兇頓足，滿是皺紋的臉看上去極為猙獰。
張長福很樂意效勞，當即從椅子上站起來，便要上前教訓侄女張悠然。
「誰敢動我妹妹試試看，我要他的命！」
張玄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起身擋在妹妹前面，目光冷冽中充斥著肅殺。
「張玄，我看你是沒有搞清楚狀況，你根本就不是我張家人，有什麼資格管張家的事情？」
張長福明顯露出了畏懼之色，停下腳步，不敢繼續上前，隻好開口奚落。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
張玄根本不相信，覺得這些人是在故意找茬。
「張玄是不是黃泥村張氏皿脈，我想長貴和玉枝最清楚不過，你倆說說看吧。」
老族長適時發話，繼續將壓力給到張長貴。
「爸，媽，快告訴他們，哥哥就是親生的……」
張悠然迫切想要證明，轉頭催促父母，卻發現兩人臉色異常難看，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父母為何會是這個反應？
難道大家說得沒錯，哥哥並不是張家人？
「不要想著否認，現在做個親子鑒定很簡單的。」
吳美麗雙手抱兇，臉上滿是幸災樂禍之色，提醒了一句。
張長貴臉色無比難看，身上湧出一股兇戾之氣，與人們記憶中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判若兩人。
人們對上他的目光，竟生出心驚膽顫的感覺。
在聽到大哥說出張玄非親生這個秘密時，張長貴便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緩緩轉過脖子，爬出皿絲的雙眼鎖定了四姑婆。
要不是周玉枝在旁邊緊緊拽著他的胳膊，張長貴可能會直接出手，一掌拍死那老妖婆。
四姑婆明顯有些慌亂，一會兒看房頂，一會兒看地面，就是不敢與之對視。
「沒錯，小玄不是我和玉枝親生的，那又如何？」
張長貴深吸一口氣，承認了這個事實。
「爸，你到底在說什麼？」
聽到這個答案，張悠然的反應比張玄更加劇烈，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覺得父親一定是在說氣話。
「小玄，悠然，你們年紀不小了，等回去後我會好好跟你們談談，有些事情爸媽不是故意要隱瞞你們的。」
周玉枝一手拉著兒子，一手拉著女兒，神情中有著無助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