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危險
黑色馬車在塵沙中疾速行駛,馬夫滿臉沾了黃沙,不停的往外吐唾沫,一邊還得費力通報車內的人:「大帥,就快到了。」
「嗯。」宋戎的聲音從馬車簾子後頭傳來,「注意警戒。」
越是靠近邊陲之地,甚至越是靠近軍營,未知的危險與狀況就越是多。
宋戎身經百戰,久經磨鍊,此時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但他默不作聲,在馬車裡看似風塵僕僕,勞心費神的閉目養神,身邊幾個護衛也都看起來弱不禁風。
馬兒終於在每走一步都像走上十步的黃沙裡跑累了,馬蹄深深的陷在泥窩裡,之後如老牛拉磨,十分費力。
「主子,馬累了,得晚點才能到了。」馬夫有些怯怯的說。
「無礙。」宋戎的聲音悠悠的傳來。
馬夫定了神兒,馬一慢,馬車也不再那麼顛簸,整個車子變得平緩安穩,車夫跟著舒服起來,忍不住靠著馬車車木頭邊兒眯起眼睛,看著遠處的灼陽,悄悄打起了瞌睡。
如果他沒有閉眼,聽宋戎的話高度竟覺得話,就會看到遠處的黃沙在詭異的波動,裡面像是藏了一隻巨蛇,在不疾不徐的跟著馬車的詭計,不懷好意的蓄勢待發。
一枚冷箭「嗖」的一聲射過來,馬夫還未來得及反應,冷箭便直穿他的咽喉,他半睜著眼睛,一個音節都未發出,身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轟然栽倒在黃沙裡。
馬車裡的宋戎閉著雙眼,嘆口氣,心想:為什麼不能警覺呢?
明明已經警告過他了。
惰性害死人。
很快,箭矢如雨般嗖嗖嗖的接二連三的沖射過來,很快就將黑色的馬車射成了「大刺蝟」,有的箭矢衝進布簾,落進馬車內部。
遠處的黑衣賊首騎在馬上,黑布之上隻露出一雙漆黑的雙眼:「堂堂九王,戰鬥力這麼點點兒嗎,還是說,他在玩請君入甕那一套?」
旁邊有一金髮碧眼的男人冷笑一聲:「估計是想設下埋伏,可您看,他周圍的護衛都倒了,隻剩他一個人在馬車裡,就算是埋伏,不過是瀕死掙紮,又有何懼?」
「你們洋人是不是沒聽說過一句話?」賊首帶點不屑的眼神看著洋人。
洋人:「說來聽聽。」
「狗急了會跳牆,越是瀕死的人越容易無所顧忌,拚死一戰,往往也就最難纏。」賊首意味深長的盯著馬車。
眼看著那馬車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箭矢,放眼望去,竟再找不到可以落箭的地方,賊首往後一揮手,弓箭手們停下來。
「過去兩個人看看。」賊首吩咐道。
「是!」
兩個騎在馬上的壯年拿著刀小心翼翼的湊到馬車旁,兩人拿著長刀,不約而同的又在馬車上來回捅,再抽回來查看有沒有皿跡。
然而沒有。
明明已經全方位的將刀子送進去,而裡面卻好像沒了東西,裡面的人好像已經憑空消失,抓不到了。
一有這個想法,二人竦然一驚,正要退後稟告大人,而從地裡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他們還未看清是什麼東西,一把鋒利的長刀已然割破他們的喉嚨。
彷彿被獵物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們。
宋戎氣定神閑的拂了拂肩膀上沾的黃沙,對著遠處在馬上蒙面的賊首和坦然的露出面貌的洋人搖搖對視。
「我就知道將軍不會那麼容易死。」賊首大笑著說。
「嘖,謝謝你對我的信心。」宋戎跳到已經累得精疲力竭的馬上。
洋人橫眉豎起,對著賊首吼道:「還不趁現在把他拿下,他就要騎馬跑了!蠢貨!」
賊首卻置若未聞,一擡手,身後的手下將聒噪的洋人從馬上拽下來,按在沙地裡吃沙子,洋人就顧不上指手畫腳,大吵大叫。
耳根清凈了,賊首才繼續說:「您是天生的將才,不該為廢物賣命,那是在消耗你自己的力量——你如此為那狗皇帝賣命,可我聽說您前些日子進京,還遭到暗殺,天子腳下,那皇帝果然無用,連當朝最英武的將軍都保護不了。」
宋戎挑了挑眉,「可我仍活的好好的,兄台,我若是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要陛下派人保護,那我可擔不起你這英武將軍的虛名了。」
賊首眼裡的笑意消失:「將軍對你那陛下當真忠心不二?」
宋戎淡淡道:「我是對我們宋家的江山忠心不二。」
賊首雙眼一眯:「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自當奉你為王,你才是你們宋家,最有資格稱王的人!」
「你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宋戎搔搔耳朵,打了個哈欠,「這世上的強者多的不計其數,不要太擡舉我,我會驕傲,還有,無論你怎麼誇讚我,今天你都會死,所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浪費口舌,省省力氣。」
「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氣了!放箭——」賊首終於惱羞成怒。
「啪」的一聲,陶瓷杯子碎在地上,臨碎前還紮破了林薇薇的手。
她跑到院子,將手指放進水裡止皿,好一會兒,她都有些心神不寧,沒由來的內心慌亂,好像被人偷了什麼東西似的,又好像剛剛被人搶劫走最重要的東西,這感覺可不太妙。
偏偏她又想不出能出什麼事讓她這樣慌亂。
家裡的人都好好的待在家裡,她和這個世界建立的聯繫還不太深,沒有太多朋友。
除了……宋戎。
往京城路上去的刀光劍影腥風皿雨恍如昨日,林薇薇沒有忘記那些直逼死亡威脅的窒息壓抑感。
她知道宋戎的處境很危險。
可是他現在應該在林家村,林家村就像是一個外人找不到的桃花源,是安全的。
他很安全,是自己太神經質了。
林薇薇想著,又從牆上拿下從南海帶回來的鹹魚,她覺得應該給宋戎送些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