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生都是死。

　　秦初夏陷入沉思。

　　上一輩子，鳳娘將孩子生出來，她沒能挺住。

　　事情沒有遮掩住，文茵知道這個孩子是顧子寧的，夫妻倆關係緊張。

　　正是這個混亂的時期，出事了。

　　秦初夏擰著手裡的帕子，在屋子裡踱步。萬卷書鋪是顧子寧的產業，這裡養一個人，瞞不住文茵，隻怕文茵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被顧子寧另外編排身份矇騙住。

　　最後知道事情「真相」，是刻意有人安排，讓顧子寧焦頭爛額時，渾水摸魚。

　　她擰緊眉頭，這樣的話，就算知道鳳娘有孕，他們隨便編排一段身份，可能矇混過關，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顧思賢起疑呢？

　　沒理出頭緒，顧子寧匆匆來了。

　　他看見侄兒、侄女都在，沁出一頭冷汗。

　　「你們真的是胡鬧，鳳娘的身體弱，郎中說要靜養，她懷有身孕，不能隨便吃藥。」顧子寧知道侄女兒會醫術，知道自己來遲一步，給鳳娘編一段身世，「她命不好，身體差，沒人敢娶她。好不容易嫁人，沒有一兩年，丈夫死了，留下一個……孩子。師爺疼惜妹妹，這才將人接到身邊。他們剛來京城，沒有地兒住，我將人安置在這裡。」

　　果然，如秦初夏所料。

　　秦初夏下意識看向顧思賢，他事不關己，坐在椅子裡，盯著手裡的花枝出神。覺察到她的視線，擡眸望來，眼底有疑問。

　　她收回視線，心裡盤算回去的路上，再仔細與顧思賢分析。

　　顧雲舒沒心眼，信顧子寧的話，很同情鳳娘的身世。

　　她叮囑道：「三叔，她的身體太差，你讓師爺多給她補一補。」

　　顧子寧鬆一口氣，「舒兒乖，三叔會告訴師爺。」

　　顧雲舒應下。

　　顧子寧躊躇道：「這裡的事情，別告訴你們三嬸，我怕她會多想。」

　　「沒問題。」

　　一行人離開。

　　顧雲舒還要去醫館，蘇景行跟顧雲舒走了。

　　秦初夏與顧思賢坐上馬車，少了蘇景行，氣氛略微有些變化。

　　尤其是，秦初夏想到自己拉扯顧思賢的袖子。

　　有些動作真的是深刻進骨子裡，無意識間便會做出來。

　　前一世的時候，顧思賢不肯答應的事情，秦初夏隻要拉住他的袖子扯兩下，放軟姿態，他便會鬆口。

　　屢試不爽。

　　秦初夏心思複雜，這一世效果也挺好。

　　他是享受別人求他？

　　秦初夏搓一搓手指，下次可不能這樣做了！

　　「三叔的話，你相信嗎？」

　　顧思賢漆黑的眼睛望著她，抿著唇線，沒說話。

　　秦初夏從他眼中讀出他的意思：三叔的事，與你有何關係？

　　白吃，白住你家，操閑心？

　　秦初夏手指刮絲帕，要在上面戳出一個洞。

　　顧思賢拉起一片衣袖遞給她，挑動眉梢。

　　讓她求他。

　　秦初夏盯著他衣袖上刮破的一個小洞，沒接收他的信號，誤解為顧思賢刁難她，讓她擺平這個小破洞。她思索片刻，事出從急，決定暫時順應他。

　　從車壁櫃裡翻找出針線，穿針引線，給他縫補。

　　顧思賢驚呆了，看了好一會兒，竟覺得這樣比拉袖子求他感覺更好。

　　秦初夏神色專註，纖長的手指十分靈活，飛針走線，兩個人就像小夫妻一般，溫馨靜好。

　　剪斷線頭，秦初夏仔細檢查，看不出痕迹，撫平他的袖子。

　　「你可以說了。」秦初夏的語氣，透著一種哄孩子的意味。

　　顧思賢心裡很不爽快，手指摩挲她縫補的地方，心尖兒上悄然綻出隱秘的甜，「我讓人去查。」頓了頓，又問道：「你怎麼這般關心我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