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夫人隻怕算到，她不死，蘇葉恨意難消。

　　才會特地在進京前，當著他們的面，教笑笑如何給蘇葉恢復記憶。

　　這樣不但防止蘇葉逼迫孫靈，抹去笑笑的記憶，讓巫蠱滅絕。還能讓他們將消息透露給蘇葉，換取一條生路。

　　朱玉越想臉色越慘白，孫老夫人一早沒有打算能活下去。

　　隻是……她的算盤真的能成真嗎？

　　以己度人，朱玉站在蘇葉的角度，寧可不記起那幾個月，也要抹去孩子的記憶，讓她恢復純真。

　　可她隱隱覺得，孫老夫人除了笑笑，還有後手！

　　以死誘蘇葉入局嗎？

　　「送到南嶺做苦役。」顧庭之留下這句話，離開屋子。

　　「顧庭之，你騙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你——」朱玉嘶吼的話，被堵住。

　　顧庭之站在門口，望著碧藍的天空，心底卻是籠罩一層厚重的陰霾。

　　孫老夫人的手段，並非這般輕易被蘇葉抓住。

　　之前隻是存疑，方才的種種，這種感覺更為濃烈。

　　她是存了死志，口中所言並不能信，蘇葉方才不與她周旋。

　　顧庭之坐上馬車，蘇葉抱住雙腿，望著車窗外出神。

　　「問出什麼了嗎？」蘇葉收回視線，神色倦怠，身子往後仰，靠在車壁上，「問不出什麼來，孫老夫人隻怕沒有透露給孫家其他人。」她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好在隱患除了。」

　　顧庭之原來想說笑笑的身世可疑，尤其是孫老夫人最後幾句話，主動提起笑笑。

　　孫老夫人被抓，他們才遇見笑笑。

　　可孫老夫人的語氣與神態，顯然是一種他們已經知道笑笑存在。

　　那麼笑笑的出現，是孫老夫人刻意安排。

　　蘇葉沒有想到這一層漏洞，被憤怒的情緒所左右，才會疏忽了。

　　「嗯，沒事了。」顧庭之到底沒有告訴蘇葉。

　　孩子心思尤為敏感，蘇葉不知情，以最真實的一面去接近笑笑，反而能夠讓笑笑放鬆戒備，露出蛛絲馬跡。

　　夫妻倆一起去醫會。

　　笑笑醒過來了，手裡抓著一個兔子娃娃，是剪秋用羅襪做的。

　　「姨姨，你來了！」笑笑已經放開了，眼睛亮閃閃的，揮動手裡的娃娃，「這是剪秋姨姨給我的！」

　　「喜歡嗎？」

　　「喜歡！」笑笑揪著兔子耳朵，綿軟地問道：「找到我姥姥了嗎？」

　　蘇葉搖了搖頭，「還在找。你這幾天，住在這兒，剪秋姨姨陪著你。」

　　笑笑臉上的笑容淡去，眼底布滿失落，她將兔子娃娃塞在剪秋手裡，小手抓住蘇葉的袖子，「姨姨，我不能跟著你一起住嗎？」

　　蘇葉看見她眼底的期待，握住她的手，「你生病了，住在這兒方便照顧你。明天姨姨來看你，可以嗎？」

　　這個孩子太危險了，還未確定她的身份前，蘇葉不敢貿然將孩子接回去。

　　一個不慎，其他幾個孩子會跟著一同受累。

　　她留在醫會，剪秋會照顧好她。

　　笑笑抽回手，鑽進被子裡，拉著被子蓋住頭。

　　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裡面，微微顫動，細細的哭泣聲傳出來。

　　蘇葉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肆意揉捏，緊緊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