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賢沉默不語。

　　蘇葉擰眉：「夏兒是一個孤女，我們對她再好，終究不如自己的親人有歸屬感。她的老家，隻有一堆啃她皿肉的親戚。仲家這門親事，無論如何看都是極好的。仲夫人拿她母親的遺願提起這樁親事，她當時拒絕還有餘地。如今已經答應，除非仲家提出退親，她隻能接受這一門親事。」

　　仲家被一個孤女退親，有失顏面，對秦初夏必定生怨，尋常的門第又怎麼肯娶秦初夏，得罪仲家呢？

　　秦初夏的性子，不願意麻煩顧家，真的到這一步，她恐怕會離開京城。

　　失去顧家的庇護，她帶著一筆豐厚的嫁妝，又怎麼能捨得住？

　　「夏兒心思細膩，不願意給人帶來麻煩。她答應這門親事，必定是深思熟慮過。你別添亂，讓她過安穩一點的日子。」蘇葉隱約看出顧思賢對秦初夏生出別的心思。

　　隻是遲一步，秦初夏與仲九嶷都定親了。顧思賢無論怎麼追求，她都不會答應與仲家退親，使得仲家與顧家結仇。

　　顧思賢扯嘴，想說點什麼，在蘇葉洞若觀火的眼神下，薄唇抿緊。

　　蘇葉拍一拍他的肩膀，準備離開。

　　「娘，你喜歡她，她一直留在顧家不好嗎？」顧思賢吹半天冷風，帶不走心底的抑鬱與躁亂。

　　蘇葉嘆息，轉過身，目光複雜道：「她隻拿你當做表弟。」

　　她來時問秦初夏，與仲家退親，給她做兒媳婦。

　　秦初夏毫不猶豫地說，她當顧思賢是表弟。

　　若退掉仲家的親事，她會離開京城，找一個民風樸實的小鎮，找一個如意郎君，過平凡的生活。

　　一個弱女子，帶一個婢女生活，日子艱難，又危險。

　　蘇葉想，這樣倒不如嫁給仲九嶷。

　　她語重心長道：「你已經大了，有自己的抱負。娘不將你拘在京城，你可以去投奔你外祖父，建功立業。等你自己足夠強大，能夠給想要守護的人，撐起一片天，才能留住想要留下的人。」

　　——

　　第二日，仲九嶷親自接秦初夏去仲家。

　　「藥膏效果很好，今日消腫散瘀了，再過幾日能好。」仲九嶷將一捧沾著露珠的山茶花遞給秦初夏，「這花和你般配。」

　　秦初夏愣怔住，將花抱滿懷，嫣然嬌艷的山茶花，香味清淡雅緻。

　　兩輩子，第一次有人送花。

　　詫異，並不反感。

　　「謝謝。」秦初夏手指撥動嬌嫩的花瓣，露珠顫動著墜在她指尖，「園子裡的茶花，都被你剪禿了吧？」

　　「嬌花贈佳人，這是它的榮幸。」仲九嶷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你喜歡，園子裡可以都種山茶花。」

　　「不用了。」秦初夏很意外仲九嶷的態度轉變，他能一直這般和氣，她心滿意足。

　　仲九嶷沒答，反而從車壁櫃裡，端出一碟小巧精緻的素菜包子。

　　「我派人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做包子手藝好的婆子。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秦初夏吃了早點，不拂他的心意，放下山茶花，挾起一個潔白的包子，矜持的咬一口。餡心綠中生翠，內裡包著青菜、麵筋、香菇、冬筍、香豆腐乾，配以香油等調料，滿口生香。

　　她眼睫顫動，勾起久遠的記憶，想起娘親做的素菜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