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山不放心，人心叵測，得有幾分防範之心才好。

　　顧庭之從官署回來。

　　顧遠山喚住他，「庭之，你有事嗎？爹有話與你說。」

　　顧庭之望著顧遠山，他站在屋門口，身形不再高大挺拔，背脊佝僂，目光殷切地望著他。

　　「我無事。」顧庭之朝顧遠山走過去。

　　顧遠山蒼老布滿皺褶的臉，露出淡淡的笑，散去了籠罩在周身的陰鬱之氣。

　　「今日你三弟回來，說同窗介紹他寫話本，在國子監旁邊的萬卷書鋪。」顧遠山搬一張椅子給顧庭之坐下，見他有認真在聽，神色並無不耐煩，繼續說道：「撿著別人的續本寫，前頭的人寫了前半部分，後半部分給他寫，有一個故事梗概，照著寫就行。」

　　「給他開價錢，二十兩銀子一個故事。若是賣了五百兩銀子，給他對半分。」

　　「話本這般好寫，咋會輪到子寧？我給你說一聲，你對京城熟悉，別叫他上當。」

　　顧庭之手指輕輕叩擊桌面，萬卷書鋪是京城最大的書鋪，背後的東家無人得知。

　　不少國子監家境貧寒的書生，在萬卷書鋪寫話本。

　　顧遠山與顧子寧進京，便是一個陰謀。

　　他面上不顯半點異色，溫聲道：「他的同窗姓甚名誰？」

　　「張煬。」

　　顧庭之眸光幽暗，嘴角噙著笑，「讓三弟寫，寫完後，給我過目。」

　　顧遠山放下心，有顧庭之把關，出不了大錯。

　　——

　　顧子寧寫了幾頁故事，拿不定主意，他這種寫法行不行。

　　帶去國子監，詢問張煬。

　　張煬品貌不凡，文質彬彬，穿著靛藍色長袍，舉手投足，透著世家子弟的貴氣。

　　為人卻很親和，並不介意顧子寧的出身，因此顧子寧願意親近張煬。

　　「張兄，你給我看看話本。」顧子寧將他寫的幾頁，放在張煬桌案上。

　　張煬粗粗掃一眼，含笑道：「故事精彩絕倫，意猶未盡。按照顧兄的筆力，故事賣的定會不錯。」

　　顧子寧得到張煬的肯定，心裡很高興，「行，我就按照這種手法寫下去。」

　　張煬將宣紙收整齊，遞給顧子寧，「你有一個兄長是戶部侍郎？」

　　「你怎麼知道？」

　　「同窗言傳你有一個在朝中做官的兄長，朝中姓顧的，年輕的男子，可不多。」張煬拿出一本書，展開在桌子上，「你寫閑書的事情，先別告訴他，以免他不允許你寫，怕你耽誤學業。」

　　顧子寧打算寫好了，再告訴顧庭之，「多謝張兄提醒。」

　　張煬取出杯子，準備去倒一杯水。

　　「張兄，我給你倒吧！」

　　張煬是跛子，不能考取功名，進國子監念書不為留遺憾。

　　顧子寧殷勤地給張煬倒一杯熱水，因為話本的緣故，與張煬更親近。

　　與此同時，張煬的所有信息，江泊全都放在顧庭之的桌案上。

　　顧庭之仔細看完，張煬是張首輔的獨子，生出來是天殘，鮮少出現在人前。

　　眾人隻知張首輔有一個獨子，誰也不曾見過。

　　為了引顧子寧上鉤，入了國子監，張首輔想扳倒他，下了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