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坐在書案後，奮筆疾書。

　　蔣玉瓊敲門進來，沈宴清不待筆墨晾乾，便拉著旁邊一本書，覆蓋其上。

　　沈宴清冷冽地望向蔣玉瓊，一言不發。

　　「燕哥哥，我來看看你。」蔣玉瓊將一塊玉佩放在沈宴清壓住信的書冊上，「這是我今日特地買的，你喜歡嗎？」

　　沈宴清看都不看一眼，書冊一掀，玉佩「啪」的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蔣玉瓊，我不過一個短命之人，年長你許多，何必癡纏不放呢？」沈宴清揭開面具，臉上的疤痕猙獰，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你整日對著這張臉，不做噩夢嗎？不嫌噁心嗎？」

　　「不！燕哥哥，我不怕的！」蔣玉瓊很心慌，沈宴清以往不愛搭理她，從未這般疾言厲色過。「你不許這般說自己，我……我會找神醫治好你的病！」

　　沈宴清不勝其煩，按住書冊的手，根根筋絡凸出來。

　　蔣玉瓊心知沈宴清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當即說道：「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告訴你。沈二夫人說顧大人是你長姐的孩子，你當心一些，免得謠言中傷麗貴妃。」

　　沈宴清將面具戴回去，硯台裡的墨汁，彷彿映入他的眼睛，裡面翻湧著一片墨色。他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來，每一步都似踩踏著在蔣玉瓊的心尖上，直至站在她的身側。驀地生出一種危險來臨的恐懼感，她打了一個冷顫。

　　「燕哥哥，我……我也是道聽途說，你……你可以查一下……」蔣玉瓊聲音顫抖，很害怕此刻的沈宴清，卻硬著頭皮，逼迫自己去注視他，「我沒有騙你。」

　　沈宴清垂眸，蔣玉瓊的裙擺在小幅度的顫動，他意味不明地說道：「蔣玉瓊，比你聰明的人，比比皆是，何須將旁人當做傻瓜？」他陰冷的目光來回巡視蔣玉瓊纖細的脖頸，手指握了握，彷彿在忖度著如何擰斷她的脖子最為合適。「如何死的都不知。」

　　蔣玉瓊眼睛泛紅，身體顫抖起來。沈宴清稍稍往一邊退去，那種令她汗毛豎起來的感覺消退。

　　「謝……謝謝燕哥哥提醒，瓊兒記住了。」蔣玉瓊牙齒在打顫，不敢再逗留，「我……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沈宴清望著蔣玉瓊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閃過肅殺。觸及牆壁上的美人圖，眸子漸漸回暖。畫中人長眉、鳳目、櫻唇、削肩、柳腰，婀娜多姿，卻未描繪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韻。

　　顧庭之是沈素蘭的孩子，他早已聽說過，究竟是不是屬實，他並未去探究。

　　蔣玉瓊的話，卻給他提個醒，這件事隻怕終有一日，會爆發出來。

　　「咳咳……咳……」沈宴清喉間發癢，捂住嘴劇烈的咳嗽。

　　淮南王妃送葯過來，聽見沈宴清的咳嗽聲，快步進屋，「清兒，你怎麼樣了？」

　　沈宴清微微側轉過身去，淮南王妃周身縈繞著一層模糊的光暈，他眨一下眼睛，倒在地上。

　　「清兒！清兒！來人，快去請太醫！」淮南王妃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