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嶠佔據她的心，一個農夫與小孽種同樣在她心裡佔據一席之地。

　　他待她千好萬好卻不曾入她的眼！

　　「蘭兒，朕與太子，在你心裡可有一丁半點的地位？」元靖帝嫉妒，又憎恨，「朕真想掏出你的心看一看，是不是鐵石鑄就的。」

　　「朕恨不能……」殺了你！

　　麗貴妃呼吸困難，身子無法抑制的顫慄。

　　元靖帝用陰沉的眼睛，一瞬不瞬直視她，麗貴妃閉上眼睛，一副任他是殺是剮，她都全部承受。

　　暴虐之氣怒漲，元靖帝收緊手指。

　　一滴豆大的淚水從她眼尾滾落下來，砸落在元靖帝的手上。

　　元靖帝被燙了一般，手指顫動了一下。

　　這滴淚水撕裂她平靜的外表，顯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不再是方才那般漠不關心的神色，漫上凄苦悲哀。

　　「皇上隻一味問我，誰在我心目中佔據多少位置。你可有想起過我，經歷過什麼？」麗貴妃眼睫顫動，睜開雙目，眼睛裡布滿根根皿絲，她喉口發緊道：「我自小與陸嶠青梅竹馬，他守護我長大。皇上那時候，有妻有女，是我的長輩，我一個王府貴女，要插足旁人的感情，違背人倫，喜歡上自己的叔叔？」

　　「若非父王戰死沙場，我與母親、幼弟孤苦無依，被前朝皇帝欺辱，又如何會逃亡？沒有顧遠山的救命之恩，沒有沈懷信與蔣迎秋的通風報信，我又如何會委身嫁給顧遠山？」

　　「我不過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與強權對抗？若我有足夠的能力，今日不會坐在這裡被你詰問。」

　　麗貴妃說到這裡，嗓音微微發顫，「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女人，皇上若是無法忍受，將我從玉牒中移除，太子寄養在妃嬪的名下，不叫後世詬病。」

　　她每一個字，如刀刃刮過他的皿肉，尤其是淮南王戰死沙場。

　　元靖帝眼睛通紅，「你連太子都不要了？」

　　麗貴妃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凄聲笑道：「我這一輩子，苟且偷生，除了依附旁人，從未有過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既然抓不住，又何必去惦念。」

　　元靖帝想說：你想要的朕都給你。

　　可他願意給的，不是她想要的。

　　元靖帝看著她不在乎生死的模樣，心裡憋悶的難受，到底鬆開手，拂袖離開。

　　麗貴妃倒在長榻上，劇烈的咳嗽。

　　「娘娘！娘娘！」清瑤連滾帶爬的進來，跪坐在長榻邊，「您如何了？」

　　麗貴妃雙手攥緊褥子，彷彿自言自語道：「我能如何？無非是囚在這深宮之中。」而她在意的人，卻在水深火熱中。

　　她強撐起身，去書案後，執筆寫一封信，交給清瑤，告訴她如何送出宮去。

　　清瑤睜大眼睛，點了點頭，讓碧月看著麗貴妃，匆匆離開。

　　——

　　元靖帝滿身戾氣回到禦書房。

　　李公公已經將沈二夫人處理好，以她暴斃為緣由，送回淮南王府。

　　元靖帝背對著李公公，難以平復心中的怒火，「李慶，你去請沈宴清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