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將草送進來。

　　蘇葉一眼認出是龍蘭草，不是鮮活的，而是離開泥土將要完全枯死的模樣。

　　「她嘴裡沒有一句實誠話。」蘇葉磨著後槽牙，在城郊時，孫靈還說這草養在她祖母花棚裡，轉眼又送過來。她將龍蘭草取回來，隻有巴掌大小，葉子全都枯黃，根莖萎縮，差一點便死透。「她在柳城便知我們要用這龍蘭草嗎？」

　　孫靈才會拔掉，直接帶回京城。

　　蘇葉陷入兩難的境地，用這一株葯，便欠下孫靈一個人情。

　　倘若不用這株葯，陸嶠死路一條。

　　「我們可以等價換取這株龍蘭草。」蘇葉眉頭緊鎖的模樣，令顧庭之心憐，「我明日去找孫靈談。」

　　「不必了，明日再說吧。」蘇葉將龍蘭草放下，摸著肚子道：「庭之，我餓了，你給我做兩張蛋餅吧，再給我配一碟辣子醬。」

　　她目光柔和，唇角顯露出淡淡的笑，彷彿並不受這株葯的影響。

　　顧庭之卻知道蘇葉的舉棋不定，她想要與孫靈保持距離，可孫靈手中卻拿捏著對蘇葉而來至關重要的東西。若是將葯送還回去，放棄救治陸嶠的機會，若是陸嶠死了，她會背負上罪惡感。

　　「一張蛋餅。」顧庭之低聲道：「你吃太多，待會睡覺難受。」

　　蘇葉豎起一根手指，「再加一個番薯？」

　　她沒有一點妊娠反應，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

　　顧庭之莞爾，「好。」

　　他一走，蘇葉將龍蘭草種到後院靈土裡。

　　——

　　第二日，蘇葉去趙家別院。

　　「夫人，昨晚上的那位小姐，又跟著咱們的馬車。」車夫的聲音緊繃，似乎對於陰魂不散的孫靈，感到一絲恐懼。

　　蘇葉忍不住揉著太陽穴，無奈道：「靠邊停。」

　　馬車停下來。

　　孫靈好奇的歪著腦袋，見馬車沒有再行駛，她索性靠在馬車，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咚咚」車壁內敲響兩聲，孫靈燦爛一笑，連忙爬上馬車。

　　「姐姐，你願意搭理我了嗎？」孫靈笑逐顏開，「那株龍蘭草，是奶奶給我救皇舅舅的。我惹你生氣，先送來給你賠禮。」

　　蘇葉靜靜地注視孫靈，笑容清甜，眼神若泉，彷彿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你不怕葯給了我，沒有治好皇上，會治你的罪嗎？」

　　孫靈隨口說道：「他治我的罪之前，我再給他種個蟲，便拿我沒有辦法。」

　　蘇葉默了默，拉開壁櫃，取出一把匕首，一個白釉瓷碗，往手指頭一劃。

　　孫靈握住蘇葉的手腕，急聲道：「姐姐，我不要你的皿。」

　　「我不喜歡欠人情，收下你的龍蘭草，我給你一滴皿。你若不要皿，便將龍蘭草給拿走。」蘇葉掙開孫靈的手，輕輕一劃，擠出幾滴皿，落在瓷碗中，按住傷口，將碗推到孫靈面前。「你將碗拿走。」

　　孫靈的淚水在眼睛裡打轉，掉下來的一瞬間，擡手將眼淚擦乾淨，拿著碗跳下馬車。

　　蘇葉緊繃地神經鬆懈下來，吐出一口濁氣。

　　她望著壁櫃裡的龍蘭草結滿細小的橙色果子，隻希望能治好陸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