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邦撩開袍子跪在地上，從袖中取出虎符，「皇上，微臣與愛妻分離二十年，如今重聚，並未好好陪伴在她身邊。趁著這次機會，想帶她離京四處走一走，請皇上成全。」

　　元靖帝的眸色稍暖，他對蘇定邦到底有幾分感情，不願與他刀劍相向。

　　蘇定邦願意上交兵權，以表忠心。

　　「朕允你。」元靖帝將虎符收回來，親自攙扶蘇定邦起身，「這大周山河，有你一半功勞，帶她好好觀賞大周壯麗的景緻。」

　　大殿的氣息，隨著元靖帝一笑，驟然變得輕鬆。

　　「微臣不敢居功！」蘇定邦心中一動，他此舉合了元靖帝心意。

　　看來顧庭之早已洞穿元靖帝的心思，果然他遭元靖帝的猜忌。

　　那麼軍政改革，為他而設？

　　蘇定邦太過信任元靖帝，因此並未朝這一邊想過。

　　如今被印證，心中失望至極。

　　顧庭之見元靖帝收下虎符，心中亦是一松。

　　元靖帝到底顧念一絲情分，並未對蘇定邦趕盡殺絕。

　　「朕欠缺考慮，派遣宦官與文官，會擾亂了軍政秩序，太師與顧愛卿一席話，令朕醍醐灌頂。」元靖帝把玩手中氣勢威猛的虎符，能夠號令三軍。「此策略暫且作罷，擬定巡撫一職。」

　　翁婿謝恩，退出皇宮。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蘇定邦臉色冷沉，眼中露出一絲悲涼。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蘇定邦沉重的語氣裡，帶著一絲譏誚，「對我留有一絲仁義。」

　　顧庭之眉眼低沉，無論元靖帝心中作何打算，放過蘇定邦，不往軍營裡塞人，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他溫聲道：「您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帶娘走一走也好。」

　　蘇定邦對明君是虧欠的，想起家中的女人，他眉眼柔和下來。「我與她好好商量一番。」

　　顧庭之先送蘇定邦回將軍府，再返回顧府。

　　蘇葉從窗戶瞧見顧庭之回來，連忙起身迎上來，解開顧庭之身上的鬥篷。

　　她詢問道：「爹將兵權交上去了嗎？」

　　在蘇葉的心目中，權勢比不過身家性命。

　　若是交出兵權，能夠保全性命，上交也無妨。

　　「交了。」顧庭之握住蘇葉的手，望著她精緻明秀的面龐，笑容格外溫柔，「爹會帶娘離開京城，去散心。」

　　「這樣也好，娘本來就不喜歡京城。況且，伴君如伴虎，爹忠心耿耿，皇上未必如此認為。如今他交出兵權，皇上對他放下戒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反正爹不戀權勢。」蘇葉一顆心並不完全放下來，憂心道：「倒是你，我怕又有後患。」

　　蘇葉篤信，必定是沈宴清搬弄是非。

　　不知他會不會針對顧庭之。

　　「靜觀其變。」

　　蘇葉並未定心，反而問起顧遠山，「你爹離京好幾天，有消息傳來嗎？」

　　顧庭之蹙眉，「再等幾日，若出事，必定會有消息傳來。」

　　蘇葉摸著跳動的右眼皮，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

　　——

　　淮南王府，雲中樓。

　　沈宴清聽聞蘇定邦上繳兵權，不日要離京，撫摸脖子上的傷，放寬了心。

　　他捂嘴咳嗽幾聲，「來人，更衣。」

　　「世子，您要出門？」小廝取來大氅。

　　「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