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趁熱，算賬自然也一樣。

　　蘇葉可沒有閑心留過夜。

　　顧子寧望著外頭雨霧朦朧，蘇葉這時趕來，怕是有急事。

　　「大嫂，你坐。」顧子寧給蘇葉倒一杯茶，閉口不提之前的爭吵。

　　「三弟，我可曾有虧待過你們？」蘇葉順勢坐在凳子上，雙手捧著茶杯，冰涼的指尖微微回暖。「有一些話說出來，可能會影響你們夫妻感情。但是不說這些話，你們會傷兄弟的情分。」

　　顧子寧心提起來。

　　慧娘手腳冰涼。

　　「三弟，你們從顧家搬走時，我給過你一個錢袋子。你將這個錢袋子，給誰了？」

　　顧子寧見蘇葉目光溫和地望著他，心裡莫名有一種直覺，這平靜之下掩藏著風起雲湧，如同外頭的滔滔雨勢。

　　他如實道：「我們搬出來，住在張煬別院，錢袋子給了慧娘。」

　　慧娘連忙解釋，「大嫂，我說的是實話！我們住進別院，子寧與我大吵一架，留下銀子走了。張煬撿到我給你繡的荷包，他說我的針線很好，用荷包抵租子錢。女子貼身的荷包，如何能亂給？我……我將銀子給他做租子錢。」

　　蘇葉「呵」地一笑，「慧娘，你心知荷包不能隨意贈人，錢袋子便隨便給人了？若非我今日將換下來的衣裳忘在廂房，隻怕今日擔上殺張煬的罪名！」

　　慧娘心臟一緊，錢袋子如荷包一般不能輕易贈人。

　　蘇葉將她慣常用的錢袋子給顧子寧，因為他是顧庭之的三弟。

　　「我……我當時沒有多想……」慧娘真的沒有多想，因為錢袋子並不是她的，便未曾考慮過錢袋子落在張煬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大嫂，你念在我將功折罪的份上，不計較這一件事？」

　　顧子寧心中一陣後怕，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愧疚道：「大嫂，對不起，我沒能妥善處理錢袋留下隱患。」

　　蘇葉就是想知道，這個錢袋子是不是顧子寧給張煬的。

　　慧娘明知這些東西不能隨便給人，依然給了，蘇葉難以釋懷。

　　「這件事我也有錯，不該將錢袋子給你。」蘇葉語重心長道：「三弟，很多時候並非一句對不起，便能夠彌補做錯的事，別人或者你自己付出的代價，有的是無法承受之重。官場上吃人不吐骨，不需要天真與心慈手軟。你做任何事、結識好友，需要思量再三，莫要將命給搭進去。」

　　「大嫂……」

　　「我們不能幫你一輩子，你的人生需要自己走出一條路，這才紮實。」蘇葉笑了一下，她給了顧子寧立身之本，之後得靠他自己了。

　　慧娘是個拎不清，又不識好歹的人。

　　若無必要，蘇葉不會常與顧子寧往來。

　　顧子寧懂了蘇葉的意思，心裡酸澀，兇口悶脹的難受，可又無力去證明什麼。

　　今後他隻有盡量做到不打擾大哥、大嫂，不給他們增添麻煩，在京城立足。

　　蘇葉與顧子寧告辭，雨停了，拎著油紙傘走出萬卷書鋪。

　　「大嫂，你等一等！」慧娘追出來，喘著粗氣道：「你不打算管我們，我在京城或者回清水鎮，都與你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