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意識有些不清醒，卓簡叫了他兩聲，他才睜開眼。

　　但是說話的時候很不利索。

　　宋書寧：「他有沒有去看過病？」

　　卓簡：「去看過了，診所開了葯，但是沒什麼用。」

　　「能不能把他的病曆本拿給我看看。」

　　卓簡：「行，我知道他把病曆本放在哪兒了。」

　　他到櫃子裡翻翻找找，終於找出一本病曆本。

　　宋書寧接過來一看，上邊說病人最開始是面部浮腫，後來尿不出來，肚子鼓脹，雙腿也開始浮腫。

　　她看了一眼開的葯，都是一些利尿的西藥。

　　她把病曆本還給卓簡，卓簡著急道：「宋同志，老楊還有的治嗎？」

　　「有，在病人沒有徹底死亡之前，我不會放棄治療任何一個病人。」

　　既然她做了醫生這一行，就要有醫德。

　　爺爺以前老是跟她說，醫生是攔在鬼門關前的將士。

　　身為一名將士，怎麼能輕易認輸。

　　她給楊帆把脈，又掰開他的嘴看了看舌像，心裡便有底了。

　　卓簡問她，「宋同志，怎麼樣？」

　　「他的病要從肺上治。」

　　卓簡非常驚訝，「可老楊是尿不出來，不是該開藥讓他上茅房嗎？」

　　「《素問·經脈別論》有雲：水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

　　要想解決他的病情，就要先治肺。」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

　　「去拿葯，治病。」宋書寧看向陳紅標，「開車送我去診所。」

　　陳紅標：「行，走吧。」

　　卓簡說道：「同志，我跟你們一塊兒去拿葯。」

　　宋書寧：「你們留下來歇歇腿吧，我去拿葯就行了。」

　　「那就麻煩你們了，等你回來我再給你醫藥費。」

　　宋書寧跟陳紅標一塊兒出去了，坐車前往農場的診所。

　　診所很小，隻有兩個大夫和兩個護士，一共才四個人。

　　農場雖然有幾百號知青，還有上百號的下放人員，不過葯貴，有什麼小病小痛，大家幾乎都是硬扛過去。

　　要是有大病，大家才會過來。

　　診所醫生不會治的，治不了的，就讓人上醫院去，所以他們的工作還是很清閑的。

　　宋書寧去到診所的時候，見到有幾個人在排隊看病，醫生的態度不怎麼好。

　　不過見到穿著軍裝的陳紅標，他們的態度好了不少。

　　「司務長，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陳紅標：「我過來抓藥。」

　　宋書寧適時拿出藥方，讓醫生幫忙抓藥。

　　十味常見的藥材，差了三味沒有。

　　那醫生訕訕賠笑，「真是對不住，這些中藥平時不常用，咱們這兒沒有貨。

　　你們要是有需要的話，我去打電話，讓人調一些過來，明天估計就能到貨了。」

　　宋書寧：「不用，等不及了。」

　　楊帆病得很重，當務之急是要排水，多耽誤一刻，他就多痛苦一分鐘。

　　「司務長，麻煩你送我去醫院拿葯。」

　　「行，走吧。」

　　醫生看著他們走出去，自言自語道：「這是誰呀，司務長怎麼對她這麼客氣？」

　　一個護士說道：「沒見過呀，應該不是咱們農場的人。

　　她怎麼還拿著方子過來抓藥，用西藥不是更方便。」

　　「誰知道她呢，看起來年紀輕輕，還是個老古闆。」

　　陳紅標開車前往解放軍醫院，宋書寧快速抓了葯，坐車回農場。

　　一到農場，兩副葯都熬上。

　　過了半個多小時，湯藥熬好了，卓簡端著碗，喂楊帆喝葯。

　　「這樣就行了嗎？」

　　「最好拿個尿盆過來。」

　　「啊，尿盆……好，我這就去拿。」

　　宋書寧退出了房間。

　　這種情況，她一個女同志待在房間裡可不好。

　　不過她把陳紅標留在裡邊幫忙。

　　秦覽山和卓簡兩個人的身體都很虛，一會兒少不得他要搭把手。

　　去幹活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看見一個年輕女同志站在外邊，而且還穿得這麼好，都有些驚訝。

　　這是哪家的親戚過來探望嗎。

　　十分鐘過去了，屋子裡喊了一聲「拿尿盆」，然後就沒什麼動靜了。

　　但他們的聲音引起了外邊人的注意，有人打開房門走進去，聽到了嘩嘩嘩放水的聲音。

　　宋書寧：……

　　得虧她是背對著門口站著的。

　　那人後知後覺，趕緊把門給關上。

　　當他看到楊帆大水如柱的時候，又驚訝又驚喜。

　　楊帆這都多少天沒尿出來，整個人浮腫得不成樣，大夥兒都覺得他這病沒得治，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誰能想到他今天居然尿了。

　　空氣中隱隱傳過來尿騷味。

　　他往後退了兩步。

　　現在他順利排水，人應該就會沒事了吧。

　　整整大半盆呀。

　　秦覽山端著盆出到外邊去倒。

　　楊帆雖然尿出來了，還是不大有精神，陳紅標扶著他躺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楊帆的臉沒那麼水腫了。

　　出到外面去找宋書寧，「你還真是神了，他還真尿出來了。

　　是不是再吃幾副葯就能好？」

　　宋書寧搖搖頭，「沒那麼簡單，剛剛情況緊急，隻是治標，沒有治本。

　　接下來需要給他治療傷到的脾腎二本，固攝無力，把脾腎治好，這病才算真正治好。」

　　卓簡拿了錢出來給她，「宋同志，這是醫藥費。」

　　宋書寧看著那些皺巴巴的毛票，說道：「不用了，也沒幾個錢。」

　　「那可不行，你已經給我們治病了，哪還能讓你付錢，沒有這樣的道理。」

　　見他這麼堅持，宋書寧隻好把錢收下來。

　　「你們今夜要多注意，可能他會多次起夜。」

　　「你放心吧，我們會看著他的。」

　　宋書寧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打算回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看看他。」

　　她請了三天的假，大不了明天不跟他們一塊兒上山了。

　　老實說今天可把她累得夠嗆。

　　要是三天都是這樣的運動強度，她肯定會被累趴下的。

　　她還是得想個辦法偷懶才行。

　　過來給病人看病，就是能偷懶，又沒有心理負擔的事。

　　卓簡十分感激她，「宋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你記得喝葯。」

　　看到楊帆剛剛的樣，他對宋書寧的醫術充滿了信心。

　　他相信自己的病，肯定也能很快好起來。

　　胃病已經折磨他快一個月了，要是這次能治好，那就太好了。

　　「葯快熬好了，我肯定不會忘記喝的。」

　　宋書寧和陳紅標一塊兒回了家屬院，陳紅標親自開車送她到門口。

　　「明天還用不用開車過來接你？」

　　「不用，我明天自己騎車去農場就行了。」

　　「那也行吧，你叫上樑超一塊兒去。」

　　今天有他陪著，才不讓梁超跟著。

　　要是明天隻有她一個人，還是得讓梁超跟著才行。

　　「行，我知道了。」宋書寧下了車。

　　「那我先回去了。」

　　他開著車出了家屬院。

　　胡金蓮見到車子，剛想要過來打招呼，誰知道他居然就這麼開車走人了。

　　再次完美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