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朗站定，轉身，「領導，不是你讓我滾的嗎？」

　　「你滾你的，我說的是另一個。」

　　陸廷序無奈站定，轉過身去，「領導，你找我還有事？」

　　「你媳婦說的那個食鹽加碘的事，現在有眉目了。

　　不過他們還得跟你媳婦兒聊聊，看看能不能提供一點思路。

　　你回去跟你媳婦兒說說，今晚跟他們見個面。」

　　「領導，是不是太急了點？」

　　這可是掙錢的事兒，他還覺得不夠快呢。

　　林軍長：「不就是說兩句話的事，瞧你這護犢子的勁兒。

　　你要不放心，就在旁邊聽他們聊，你總該放心了吧。」

　　「首長，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晚上，帶人到辦公室來。」

　　「是，首長。」

　　「沒別的事兒了，你出去吧。」

　　陸廷序給他敬了個軍禮，便大步離開辦公室。

　　林軍長看向門口，琢磨自己晚上要不要留下來聽一聽。

　　小宋同志的這個建議非常好，人隻要沒有大問題，都可以為建設新華國努力嘛。

　　國家把他們下放到農場來，不就是讓他們為國家做貢獻嗎。

　　現在讓他們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為部隊做事，能做出的貢獻更大呢。

　　他出生根正苗紅，一家三代都經得起盤查，不會有人來質疑他。

　　而且海島交通不方便，可以稱得上半與世隔絕。

　　外面再動蕩，隻要他們守得住，就不會影響到他們這兒來。

　　部隊太窮了。

　　他們的裝備太落後了。

　　現在歐美國家對他們進行封鎖，經濟上制裁他們，還想在軍事上打擊他們。

　　他們駐守祖國的南端，那些人想要從他們這裡撕開一道口子。

　　他們就算用身體擋住敵人的炮火，也絕不會後退一步。

　　不過若是有辦法不讓戰士們流那麼多皿，他很願意去努力。

　　換更好的武器，換更先進的裝備，這些都需要大筆的錢。

　　現在國家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撥不出錢來給他們，他們就想辦法自己掙。

　　陸廷序回到家的時候，跟宋書寧說起這件事，宋書寧自然不反對。

　　隻是去聊聊天而已，她沒什麼害怕的。

　　「但是我知道的東西也很少，我不能保證自己說出來的東西，會對你們有幫助。」

　　「沒關係，到時候他們會商量，你有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就算了。」

　　吃過晚飯，陸廷序騎車帶著她進到部隊。

　　這是她第二次到部隊來了，這時候戰士們已經休息，訓練場靜悄悄的。

　　宋書寧坐在自行車後座，緊緊抱著陸廷序的腰，「林軍長也在嗎？」

　　「他應該會在。」

　　宋書寧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她是真的挺害怕那個嚴肅的領導。

　　陸廷序感覺到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收緊了，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宋書寧現在緊張了。

　　「你不用擔心，軍長隻是問你幾句話，沒事的。」

　　「我隻是覺得他太嚴肅了，我看到他會緊張。」

　　這陸廷序就沒辦法了。

　　他總不能讓林軍長笑。

　　說不準軍長笑起來的時候，她會更加緊張。

　　他們騎車到樓下，陸廷序停穩車子，帶著宋書寧上到辦公室去。

　　「報告首長，我們到了。」

　　「進來。」

　　辦公室裡已經有四五個人了，氣氛很嚴肅。

　　宋書寧偷偷掃了一眼，有兩個生面孔，其中一個特別削瘦，低垂著頭，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似的。

　　她很快就移開目光。

　　陸廷序帶著她到一旁坐下。

　　宋書寧雙腿併攏，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得不得了。

　　「小宋同志。」

　　宋書寧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正好見到王政委朝自己笑。

　　「王政委好，林軍長好。」

　　王政委：「小宋同志你別緊張，今天我們隻是隨便聊聊。」

　　宋書寧臉上在笑，心裡卻在吐槽。

　　你們弄的這陣仗，可不像是隨便聊聊。

　　王政委給她介紹道：「這兩位是施南周同志，和紀躍同志，都是化工方面的專家。

　　今天把你們叫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們，關於食鹽加碘的事。

　　小宋同事，是你第一個提出這個事的人，你就說說吧。」

　　宋書寧有種被導師抽中回答問題的錯覺。

　　「我隻是在一本書上看到過，使用碘可以預防甲狀腺腫，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大脖子病。

　　食鹽中加的碘，好像叫什麼碘酸鉀，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書上說在食鹽裡加上一點量就好，這個量是多少，我也不知道，這個得兩位專家研究才行。」

　　王政委下意識朝他們倆看過去。

　　那兩個人察覺到王政委的目光，瑟縮得更厲害了。

　　王政委輕嘆一聲，說道：「你們倆都是化工方面的專家，小宋同志的話有道理嗎？」

　　施南周和紀躍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這兩年的下放生活，讓他們習慣了謹小慎微。

　　過了好一會兒，施南周才小聲回答道：「碘酸鉀的穩定性是比較好，在高溫的條件下會分解出碘化鉀和氧氣……」

　　提到自己專業上的事，施南周相比剛才顯得自信了很多。

　　一屋子的人卻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一個個晦澀的專業名詞朝自己砸了過來。

　　林軍長和王政委對視了一眼，能聽懂不？

　　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聽得腦袋都疼了。

　　林軍長：「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不懂，你隻要告訴我們，能不能做到就行了。」

　　施南周又恢復到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我們……我們還要再討論討論。」

　　林軍長很雷厲風行，「你們就在這裡討論。」

　　施南周和紀躍交換了個眼神，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他們在大領導面前，要怎麼討論？

　　感覺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

　　王政委看見他們這麼緊張，說道：「你們不要有顧慮嘛，有什麼話都可以說。」

　　施南周：「領導，想要獲得碘酸鉀並不難，隻要把碘單質和氯酸鉀，水進行混合反應……」

　　他說完了，卻見到大夥兒一個個面色凝重，他心裡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領導，我是不是說得不妥？」

　　他們哪知道他說得對不對，什麼逐氯，什麼結晶，壓根聽不懂。

　　跟文化人說話怎麼就這麼費勁呢。

　　林軍長：「你就說這事能不能辦？」

　　施南周看向紀躍，兩個人用眼神無聲交流了一陣，點頭。

　　「我們可以想辦法獲得碘酸鉀，現在主要需要想的是，這樣的工業化生產怎麼樣才能節約成本。

　　還有就是食鹽要添加多少碘酸鉀，才會對人體無害，這些都是需要進實驗的。」

　　林軍長一驚，「還會對身體有害？」

　　「這些物質就比如……比如藥物，適量的話對身體是無害，甚至是有益的。

　　隻有超量了，才會對身體有害，道理是一樣的，領導不用擔心。」

　　這麼說他就明白了。

　　林軍長點點頭，「行，那你們就去實驗吧，有什麼需要的就跟王政委說。」

　　事情談到這裡，可以算得上已經結束了。

　　施南周和紀躍站起來，跟他們鞠了一躬，這才走了出去。

　　兩個人出到門外，對視了一眼，都可以看出彼此眼中的激動。

　　長時間機械式的重複勞動，日復一日的打壓，已經讓他們內心麻木不堪。

　　沒想到竟有機會讓他們為部隊效力。

　　他們一定會好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