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清看見宋書寧十分高興，不過見到她包著腦袋，關切道：「宋醫生，你怎麼受傷了？」

　　「不小心磕到了，清清，你知不知道咱們這兒哪能找到護工？」

　　許芳清有些驚訝，「宋醫生，你怎麼會問這個，你需要護工照顧嗎？」

　　「不是我，是梁超和王建良兩位同志，他們因為保護我受傷了，現在住院動不了，我又沒辦法照顧他們，隻能先找人照顧他們。」

　　許芳清猶豫了一下，說道：「有倒是有，醫院退休的護士有一些會做護工，我去問問有沒有人願意接。

　　宋醫生，要是請護工的話，這個費用會比較高，基本上一天六七毛，要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可能需要一塊錢。

　　要是需要夜間陪護，可能需要一塊五，你看看自己需要什麼樣的服務，到時候可以跟她商量。」

　　在醫院會有很多住院病人，尤其像他們這樣的醫院，過來看病的官兵很多，有很多時候都是沒有家屬陪伴的。

　　護士不可能照顧到病人的衣食住行，官兵的家屬又不能前來照顧，總不能把人扔在醫院不管。

　　所以有了這個需求之後，她們會幫忙找退休的護士過來幫忙。

　　價錢雖然貴一點，但是方便呀。

　　宋書寧聽了她的話，先定下兩個人全天照顧病人。

　　要是病人家屬過來了，是什麼情況再商量。

　　許芳清點頭，「宋醫生你放心，我下班就過去找她們，到時候把人帶來給你看看，你要是滿意的話，再讓她們過來照顧。」

　　「你介紹的人，我放心的。」

　　雖然她這麼說，許芳清還是把人找過來給她瞧瞧，等她看得合適了再定下來。

　　宋書寧看見她請過來的兩個人打扮得很利索，幹活也很麻利，就決定下來讓她們陪護病人。

　　梁超很排斥，「嫂子，我自己還能動，不用人來照顧。」

　　「你也就能動動手指頭，傷得這麼重，旁邊不得有個人才方便。

　　這位同志是護士，知道要怎麼照顧你們，你就乖乖聽她的話。」

　　梁超看向陸廷序，想要讓他幫自己說話。

　　讓一個素不相識，年紀比他親娘還大的人，忽然到醫院來照顧自己，這合理嗎？

　　陸廷序：「你現在行動不便，就先這樣安排。

　　等你的家人過來了，到時候再看看情況。」

　　梁超知道自己反對無效，認命地閉上嘴。

　　宋書寧把護工叫到外面，「同志，梁超就拜託你了，還麻煩你給他做點有營養的飯菜補補身。

　　每天的餐費定在六塊錢，這裡是五十塊，你先拿去花，要是不夠我後期再補給你。」

　　那護工都驚呆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捨得的人呢。

　　伸手接過錢，「宋醫生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人照顧好的。

　　別的我不敢說，我在醫院當了差不多三十年的護士，照顧病人我還是很在行的。」

　　「那就麻煩你了。」

　　宋書寧又帶了另一個護工去到王建良的病房，王建良比梁超還要抵觸，說什麼都不同意。

　　宋書寧：「你現在住院行動不便，很多事情都需要人幫忙，我不好過來照顧你。

　　你的戰友平時還需要訓練，要是讓他們給你帶個飯之類的是可以，但是要做別的恐怕就很難了。

　　有個人照顧你，你方便我們也放心，要是讓你們陸副團請假過來照顧你們，他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到時候毛手毛腳，隻怕照顧得不好。」

　　王建良他哪敢讓陸廷序來照顧他呀，想都不敢想。

　　思考再三，他終於答應下來，「嫂子，我聽你的安排，就這樣吧。」

　　他已經是個廢人了，無論他多麼不甘心，這也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嫂子擔心他在醫院有不方便的地方，這才請人照顧他，他不能這麼不識好歹。

　　宋書寧並不知道他的心路歷程，隻知道他答應讓人照顧，終於放下心來。

　　「你伸手，我給你把個脈。」

　　宋書寧給他把了脈，他傷得太重，身體恢復得慢，自己倒是可以幫他調養調養，舒緩疼痛。

　　王建良在部隊沒少聽過宋書寧的威名，聽說葫蘆島地震的時候，她也過去了，包紮得又快又穩。

　　後來聽說她推拿奇痛，但是效果卻奇好。

　　現在聽說宋書寧要給自己針灸，他心裡又期待又害怕。

　　「嫂子，那就麻煩你了。」

　　「你等一等，我去拿針包。」

　　宋書寧拿針包過來，讓陸廷序把床擡高，要給他針灸，卻發現王建良的肌肉綳得很緊。

　　「你別這麼緊張，放鬆一點。」

　　王建良緩緩呼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下來。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痛嗎。

　　「嫂子，我沒事了，你儘管紮針。」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紮到自己的肩膀。

　　很輕微的疼痛，就像被螞蟻啃咬似的，並不像其他戰友們說的那樣痛得山崩地裂，讓人根本忍受不了。

　　他傷得實在很嚴重，人太虛弱了，在紮針過程中居然睡了過去。

　　等他清醒過來，感覺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但聲音都不熟悉。

　　他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陸廷序他們在不在。

　　「王同志，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聽聲音應該是嫂子請過來的大娘。

　　王建良輕輕搖頭，「我不餓。」

　　「不餓你也得吃點東西呀，我給你燉了雞湯，你還是先吃點再睡吧。」

　　「大娘，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2點，你不吃東西可不行，不吃東西身子骨怎麼能好……」

　　在莊大娘喋喋不休的說話聲中，他彷彿聽見自己的母親說話，無奈妥協，「你拿過來，我吃一點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自己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一些，人也變得精神了一點，就想著自己動一動。

　　萬萬沒有想到才剛動彈，身子骨就一陣刺痛。

　　「哎喲，你別亂動，好好躺著，我來喂你。

　　現在可不是你逞強的時候，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養身體，把身子骨養好。

　　你還年輕呢，往後還有六七十年，現在身子骨虧損，老了你可得遭罪。」

　　王建良心頭苦澀，他都已經這樣了，哪還好得了。

　　他這輩子已經毀了。

　　唇上傳來一個溫潤的觸感，他剛張口，一口溫熱的湯就送進他的嘴裡，肉香味濃郁，是雞湯的味道。

　　他剛要張一口說話，又一口雞湯喂進嘴裡，一口接一口，直到把半碗雞湯都給喝光了，身體也舒服了許多。

　　莊大娘餵了他一根雞腿，王建良實在吃不下了，這才躺下睡覺。

　　宋書寧回到自己家裡，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陸廷序讓她在家一天，不讓她去醫院上班。

　　夢裡她又回到那片爆炸地地方，皿肉紛飛，地上全是殘肢。

　　她拚命想要逃，卻怎麼都逃不開。

　　皿色漫天的皿紅朝她蔓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