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鎮的霧氣在子夜凝成實體,像一雙雙透明的手,順著城隍廟的飛檐攀爬。我握著青銅羅盤站在藏經閣頂層,指針突然逆時針狂轉,在「坤」位撞出一串幽藍火星。樓下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緊接著是沙拉急促的喊聲:「羅盤失效了!那些數字……它們活過來了!」
我衝下螺旋樓梯時,正看見沙拉後退著撞翻青花瓷瓶。滿地碎片中,用硃砂寫在宣紙上的阿拉伯數字正扭曲變形,「7」化作毒蛇昂首,「3」分裂成三隻眼睛,而「0」膨脹成吞噬光線的黑洞。沙拉的沙拉叉抵住最近的數字「5」,金屬與硃砂接觸的瞬間,迸發出焦糊的氣味。
「這些是藏經閣暗格裡找到的。」她喘息著指向案幾,泛黃的賬本上密密麻麻記著奇怪的賬目,「寅時三刻,三鬥粟米換十七個虛數單位;卯時二刻,五張符咒折抵負九的平方根。」
我撿起賬本,紙頁間滑落半張殘破的卦象圖。月光穿透窗欞,將圖上的卦符與賬本數字重疊,竟在地面投射出立體的幾何模型。那些由數字組成的怪物突然集體轉向我,「0」形黑洞發出尖嘯,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
「虛數單位!」沙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數學裡的『i』,代表-1的平方根,現實中不存在卻能構建完整的體系……這些數字在構建靈淵鎮的另一面!」
話音未落,青銅羅盤發出蜂鳴,盤面裂開蛛網狀的紋路。無數光點從裂縫中湧出,在空中組成巨大的方程式:√(-1)×7-3i=?那些數字怪物像是受到召喚,紛紛撲向方程式,被吸入未知的維度。
城隍廟的鐘聲突兀地響起,本該是三更的鐘聲卻連響了四下。我們對視一眼,同時想起縣誌記載:「靈淵四響,陰陽倒懸,虛數顯形,萬象歸淵。」藏經閣的牆壁開始融化,露出背後的青銅密室門,門上鑲嵌著由虛數符號組成的密碼鎖。
沙拉用沙拉叉指著鎖上的符號:「你看,這些根號和負號組成的圖案,和賬本上的賬目頻率一緻。或許每筆交易都是解開密室的線索。」她從懷中掏出炭筆,在地上推演起來,「三鬥粟米對應數字3,十七個虛數單位寫成17i,那麼『三鬥粟米換十七個虛數單位』就是3=17i?不對,應該是……」
我盯著密室門上流動的符號,突然想起羅盤異動時的卦象。將坤位的卦符轉化成數字,再與賬本上的虛數結合,一個大膽的猜想湧上心頭:「虛數在這裡代表的不是數學概念,而是陰陽兩界的平衡點!正數是陽,負數是陰,而虛數就是連接兩者的橋樑。」
沙拉的眼睛亮起來,她迅速將所有賬目轉化成方程式。當最後一個符號寫完,地面突然浮現出星圖,密室門緩緩開啟。門內並非想象中的寶藏,而是懸浮在空中的青銅球體,球體表面刻滿不斷變化的虛數公式。
球體突然發出蒼老的聲音:「千年謎題,待解者至。以虛數為匙,破陰陽之界。答錯者,永困於此。」沙拉握緊沙拉叉,我轉動殘破的羅盤,在球體投射出的光影中,我們同時指向同一個答案:「答案是虛數本身!因為靈淵鎮就是虛實交織的存在!」
青銅球體轟然炸裂,化作漫天星光。星光中浮現出靈淵鎮的過往:原來百年前的陰陽師們,用虛數構建了這個結界,將現實與虛幻重疊,既是守護也是牢籠。隨著星光消散,藏經閣恢復如常,唯有賬本上的數字重新變回普通的賬目,而青銅羅盤的裂痕中,隱隱透出新的卦象。
沙拉撿起一片羅盤碎片,上面刻著半行小字:「虛數不滅,謎題永存。」她笑著看向我:「看來我們的反套路解謎,才剛剛開始?」遠處傳來晨鐘,霧氣漸漸散去,靈淵鎮又迎來新的一天,而那些藏在虛數裡的秘密,正在暗處悄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