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在潮濕的石壁上搖晃,將蘇九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破碎。他盯著面前泛黃的古籍,指腹撫過那些古老而晦澀的文字,喉嚨像被一團濕棉花堵住。這是在靈淵深處的一處隱秘石室,自從與玄陰宗的那場惡戰後,他便時常陷入恍惚,那些零碎的記憶如同被打亂的拼圖,不斷在腦海中閃現。
石室的地面上鋪滿了從各地搜集來的殘卷,其中有記載著上古秘聞的竹簡,也有玄陰宗失傳已久的典籍抄本。蘇九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一行小字上——「記憶封印術,以心為引,以魂為契,可封可解」。他的心臟猛地一縮,想起了半年前在玄陰宗禁地中,那個渾身浴皿的神秘人。當時那人在瀕死之際,將一道流光注入他的眉心,隨後隻說了一句「解開……記憶……」便化作飛灰。
「咯吱——」
石門開啟的聲響驚得蘇九渾身一顫,他迅速將古籍收起。來的是葉清瑤,她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秀眉微蹙:「九哥,你又在這裡待了整夜?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
蘇九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接過湯藥卻未飲下:「清瑤,你說……人的記憶,真的可以被篡改嗎?」
葉清瑤愣了愣,在他身旁坐下,燭光映照著她眼底的擔憂:「聽聞上古時期,確有大能修士掌握記憶之術。但這種術法極為兇險,稍有不慎,便會讓神魂錯亂。九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蘇九深吸一口氣,將這段時間的疑惑和盤托出。他說起那些突然閃現的陌生畫面——陰森的祭壇、刻滿符文的青銅鼎,還有無數修士在痛苦中嘶吼。最讓他不安的是,這些畫面中,似乎都有他的身影。
葉清瑤的臉色漸漸發白:「九哥,你該不會是……被種下了記憶禁制?」她下意識握住腰間的佩劍,「若真是如此,必定是有人想要掩蓋什麼驚天秘密!」
就在這時,石室的牆壁突然發出細微的震動,一道暗門緩緩開啟。蘇九和葉清瑤對視一眼,同時起身,手中法器已然握緊。暗門後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幽深不見盡頭,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通道,腳下的石闆布滿青苔,稍不注意便會滑倒。前行了約莫百米,通道豁然開闊,一座巨大的石碑矗立在中央。石碑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這符文……」葉清瑤湊近細看,突然臉色大變,「是禁術符文!這石碑下,恐怕鎮壓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蘇九卻被石碑角落的一幅淺浮雕吸引。浮雕上刻畫著一群修士,他們身著玄陰宗的服飾,圍繞著一座祭壇。而祭壇中央,站著一個面容模糊的人,那人的身形,竟與蘇九有幾分相似。
「原來如此……」蘇九喃喃自語,指尖觸碰到浮雕的瞬間,一股強大的記憶洪流湧入腦海。
他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原來,他曾是玄陰宗的天才弟子,深得宗主器重。但在一次執行秘密任務時,他發現了宗門的驚天陰謀——玄陰宗妄圖利用上古禁術,操控亡者魂魄,組建一支不死大軍。蘇九不願同流合污,便打算將此事公之於眾。宗主為了滅口,對他施展了記憶封印術,並派人追殺。那個神秘人,正是拚死救下他的同門師兄。
「九哥!小心!」
葉清瑤的驚呼將蘇九拉回現實。隻見石碑下傳來陣陣異動,地面開始龜裂,無數黑影從裂縫中鑽出。這些黑影形似人形,卻沒有五官,周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是噬魂屍!」葉清瑤揮舞長劍,劍氣縱橫,將靠近的黑影擊退,「九哥,這些噬魂屍是被禁術煉製的,尋常攻擊傷不了它們!」
蘇九握緊手中的斷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調動體內靈力,按照記憶中玄陰宗的秘術運轉。一道幽藍的光芒從他掌心迸發,那些噬魂屍在光芒中發出凄厲的慘叫,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
解決完噬魂屍,蘇九已是疲憊不堪。他看著手中的斷劍,又望向石碑,心中五味雜陳。原來自己苦苦追尋的真相,竟是如此殘酷。
「九哥,現在怎麼辦?」葉清瑤擔憂地問。
蘇九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玄陰宗的陰謀必須被揭露。這些年,他們隱藏在暗處,不知害了多少無辜之人。既然我恢復了記憶,就不能再坐視不理。」
夜色漸深,兩人離開了石室。靈淵上方,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似乎即將來臨。蘇九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更為艱難的戰鬥。但他不再迷茫,因為他終於拼湊起了記憶的碎片,找到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