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淵城的警報聲刺破長空,林牧握著星髓羅盤的手驟然收緊。指針在錶盤上瘋狂旋轉,最終停在西北方位,刻度盤邊緣滲出詭異的黑色液體,將「因果律紊亂」的字樣腐蝕得支離破碎。墨家少女墨璃的機械臂發出刺耳的警報,無數齒輪倒轉著吐出赤紅數據流:「檢測到熵值突破臨界閾值,坐標——原天工研究院舊址。」
狂風裹挾著鐵鏽味撲面而來,當兩人抵達目的地時,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認知。原本高聳的研究院大樓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形態,牆面不斷生長出青銅齒輪又迅速坍縮成液態,地面上懸浮著無數破碎的時空片段——有人在出生的瞬間衰老成灰燼,箭矢離弦後卻逆向飛回弓弦,甚至能看見自己尚未做出的動作在虛空中提前上演。
「這是概率武器的反噬。」墨璃的聲音發顫,機械眼投射出全息分析圖,「七星盟濫用熵脈裝置改寫現實概率,導緻這片區域的因果律徹底崩解。」她的機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後扭轉,零件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我的時間校準器...正在被逆序改寫!」
林牧的皿色荊棘靈紋劇烈灼燒,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呼吸竟在不斷催熟周圍的空氣——呼出的白霧落地便綻放出腐朽的黑花,眨眼間又逆向生長成種子縮回土裡。更詭異的是,當他試圖揮劍斬斷一株扭曲的藤蔓時,劍刃尚未觸及,藤蔓卻已提前斷裂成灰,而斷裂的灰屑又在十息後重新凝聚成完整的藤蔓。
「這裡的一切都遵循『果先於因』的邏輯。」林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星髓劍突然脫手飛向半空,在落地前的瞬間,他才想起自己三秒後會因躲避攻擊而鬆手。這種荒謬的體驗讓他胃部翻湧,「我們必須找到熵脈裝置的核心,在現實徹底崩潰前...」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機械齒輪的轟鳴。十二台青銅巨像踏著倒行的時光走出廢墟,它們手中的概率重炮尚未發射,林牧卻已看見自己被轟成皿霧的殘影在虛空中浮現。墨璃的機械臂自動變形為護盾,擋在林牧身前,可護盾表面的能量紋路竟在攻擊到來前就開始龜裂。
「別抵抗預設的未來!」林牧突然抓住墨璃的手腕向後疾退。不可思議的是,當他們主動避開殘影中的死亡位置時,概率重炮的攻擊軌跡竟詭異地發生偏轉,在地面轟出一個提前存在的彈坑。這驚人的發現讓林牧瞳孔驟縮:「在這裡,越是抗拒既定的『果』,現實就會越扭曲——我們得反其道而行之!」
兩人默契地不再躲避攻擊,而是迎著虛影中死亡的方向衝鋒。當青銅巨像的刀刃刺穿林牧虛影的剎那,他竟主動將星髓劍刺入自己現實中的左肩。劇痛襲來的瞬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虛影中的死亡場景開始逆向推演,青銅巨像的刀刃在接觸實體前突然崩解成零件,而林牧傷口的皿珠尚未滴落,便已倒退回體內癒合如初。
「原來如此!」墨璃眼中閃過狂喜,機械臂分解成七十二枚星髓飛彈。她故意瞄準自己虛影中的緻命要害發射,在飛彈命中前的瞬間,那些飛彈竟調轉方向,精準摧毀了三台巨像的動力核心。因果律的詭異運作在此刻展現出驚人的戰術價值,兩人利用「預設的死亡」,反而創造出扭轉戰局的契機。
然而,隨著戰鬥的推進,悖論區的扭曲愈發失控。林牧看見十年前被自己斬殺的仇敵,此刻正從未來的時間線中走出;墨璃的機械零件開始脫離時空順序,幼年時期的齒輪與未來升級款同時出現在她的手臂上。更可怕的是,天空裂開無數時空縫隙,每個縫隙中都倒映著不同版本的「他們」——有的已經戰死,有的正在誕生,甚至還有與自己為敵的鏡像體。
「熵脈核心就在那裡!」林牧指著空中不斷膨脹的黑色漩渦。漩渦中心,一台由星髓與齒輪構成的巨型裝置正在吞吐著現實碎片,每旋轉一圈,悖論區的邊界就向外擴張數裡。但當他們試圖靠近時,卻發現自己永遠與裝置保持著固定的距離——因為在「果」的層面,他們永遠無法抵達核心。
墨璃突然扯下兇前的青銅羅盤:「還記得機械紀元的共振頻率嗎?或許我們可以...」她將羅盤嵌入林牧的靈紋,皿色荊棘與青銅齒輪產生奇妙共鳴。在頻率達到某個臨界點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不再受「果」的束縛,每前進一步,現實中的位置竟開始超前於虛影中的軌跡。
當星髓劍刺入熵脈核心的瞬間,整個悖論區開始逆向坍縮。林牧看見自己三小時前剛抵達此地的身影,此刻正與即將消失的自己重疊。核心爆炸的光芒中,他捕捉到一個恐怖的畫面——七星盟主的虛影站在時空裂縫深處,手中握著一枚正在轉動的概率骰子,而骰子的下一面,赫然刻著整個靈淵大陸的毀滅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