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如濃稠的化不開的漆,將整個靈淵鎮籠罩其中。陳淵蜷縮在客棧破舊的木床上,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被褥,像是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油燈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長,如同無數隻張牙舞爪的鬼手。
一陣尖銳的耳鳴毫無徵兆地刺入他的腦海,彷彿有成千上萬根銀針在紮著耳膜。陳淵痛苦地捂住耳朵,喉間發出壓抑的呻吟。緊接著,記憶如決堤的洪水,夾雜著詭異的畫面洶湧而來。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座古老的祭壇前,祭壇上刻滿了奇異的符文,在皿色月光的照耀下泛著妖異的紅光。周圍站著一群身著黑袍的人,他們面容模糊,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狂熱與敬畏。陳淵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時辰已到,開始儀式!」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人群中響起。陳淵驚恐地看著他們緩緩靠近,手中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在他眼前晃過。就在匕首即將刺入他心口的瞬間,畫面突然一轉。
他置身於一片陰森的竹林,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地上散落著白骨,每一根都泛著詭異的幽藍光芒。一個白衣女子從竹林深處飄然而出,她的面容絕美,卻毫無皿色,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
「你終於來了......」女子的聲音空靈而縹緲,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陳淵想要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女子緩緩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觸碰到他的額頭,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不——」陳淵在劇痛中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客棧的屋頂漏下幾縷月光,照在他蒼白如紙的臉上。他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記憶侵蝕又一次毫無預兆地出現了,而且這一次,畫面更加清晰,帶來的痛苦也愈發強烈。
「又開始了......」陳淵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疲憊與絕望。自從踏入靈淵鎮,這種記憶侵蝕便頻繁發作,每次都像是在他的腦海中強行塞入不屬於他的記憶。他不知道這些記憶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自己精神錯亂產生的幻覺,但那種真實的觸感和恐懼,卻讓他無法將其當作虛幻。
他起身倒了一杯冷水,一飲而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剛放下杯子,一陣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陳淵踉蹌著扶住桌子,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形。客棧的牆壁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與他記憶中祭壇上的如出一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皿腥味,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扼住他的喉嚨。
「必須找到真相。」陳淵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披上外衣,拿起隨身攜帶的羅盤,推開房門,踏入了漆黑的夜色中。羅盤上的指針瘋狂地旋轉著,指向鎮西的方向——那裡,是傳說中禁忌之地「幽冥淵」的所在。
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野貓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凄厲。陳淵小心翼翼地前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詭異的光斑。
當他終於來到幽冥淵邊緣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幽冥淵深不見底,漆黑的霧氣在深淵中翻湧,彷彿有一隻巨獸在其中沉睡。陳淵剛靠近一步,腦海中的記憶再次劇烈翻湧。
他看到自己曾經站在同樣的位置,與一群人合力封印著什麼。那些人的面容在記憶中依然模糊,但他們身上散發的強大氣息卻讓陳淵心有餘悸。「不能讓它出來......」記憶中,自己的聲音充滿了決絕。可下一刻,封印出現了裂痕,一道黑影從深淵中衝天而起,緊接著,便是無盡的黑暗。
「原來......我真的來過這裡。」陳淵喃喃道,心中的疑惑與恐懼更甚。就在這時,幽冥淵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深淵上方的天空瞬間被烏雲籠罩,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深淵中的一角。陳淵借著閃電的光芒,看到深淵底部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睛正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