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霧氣在記憶博物館的長廊裡翻湧,蘇九淵的指尖撫過陳列櫃上冰涼的玻璃。那些封存著的記憶碎片在琥珀色的容器中微微顫動,宛如被困住的靈魂在無聲呼救。這已經是他本周第三次來這裡,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從記憶的縫隙中溜走。
「先生,閉館時間到了。」管理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九淵點點頭,轉身時卻瞥見拐角處一抹幽藍的光影一閃而逝。他的心跳陡然加快,那抹藍色與三天前在舊城區追捕黯裔時看到的氣息如出一轍。
「等等!」蘇九淵快步追去,卻發現走廊盡頭空無一人。隻有一盞吊燈在輕微搖晃,投下的陰影在牆壁上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就在這時,他的太陽穴突然刺痛起來,眼前的場景開始重疊——明明記得這裡應該有個安全出口的標識,可此刻牆壁上卻空空如也。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是搭檔林晚發來的消息:「查到了,最近三起記憶紊亂事件的受害者都來過記憶博物館。」蘇九淵正要回復,忽然感覺後頸一涼。某種無形的力量正順著脊椎向上攀爬,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藤蔓在大腦裡肆意生長。
陳列櫃裡的記憶碎片開始劇烈震顫,玻璃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蘇九淵踉蹌著扶住牆壁,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陌生的畫面:自己穿著黯裔的服飾,正在對一個無辜者下手。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這些畫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
「你終於發現了。」一個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蘇九淵猛地轉身,一個渾身纏繞著幽藍霧氣的身影正懸浮在空中。對方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雙眼睛閃爍著攝人心魄的紅光。
「你是誰?」蘇九淵強壓下內心的恐懼,握住了腰間的鎮魂刀。
「我是記憶的重塑者,認知的改寫者。」對方緩緩擡手,博物館內的燈光驟然熄滅,「而你,很快就會成為我最完美的作品。」
幽藍霧氣如潮水般湧來,蘇九淵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實驗室。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記憶存儲裝置,而林晚正被鎖在實驗台上,眼神空洞無神。
「歡迎來到真相的另一面。」記憶侵蝕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以為自己是在對抗黯裔?不,你才是黯裔族群最強大的武器。看看這些記憶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實驗室的屏幕上開始播放畫面:多年前,一個神秘組織將黯裔的基因注入了還是嬰兒的蘇九淵體內;長大後的他,一次次在執行任務時失去意識,而那些所謂的「黯裔」,不過是他失控時的犧牲品。
「不可能……」蘇九淵後退兩步,撞到了身後的儀器。鎮魂刀從手中滑落,發出清脆的聲響。記憶侵蝕者的笑聲回蕩在實驗室裡,「多麼完美的容器,既能保持人類的外表,又擁有黯裔的能力。隻可惜,你的意識太過頑強,總是阻礙我們的計劃。」
林晚突然開口,聲音機械而冰冷:「蘇九淵,接受你的命運吧。」她的瞳孔變成了詭異的紅色,掙脫束縛向蘇九淵撲來。千鈞一髮之際,蘇九淵本能地揮出一拳,擊中了林晚的肩膀。
劇痛讓他的意識短暫清醒。蘇九淵想起了自己成為除魔師的初衷——小時候親眼目睹父母被黯裔殺害。那些記憶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記憶侵蝕者在篡改他的認知。
「你的把戲該結束了!」蘇九淵撿起鎮魂刀,刀身泛起金色的光芒。記憶侵蝕者顯然沒想到他能抵抗,幽藍的霧氣開始變得不穩定。蘇九淵趁機發動攻擊,鎮魂刀精準地刺中了對方的兇口。
一聲尖嘯響徹實驗室,記憶侵蝕者的身影開始消散。但在消失前,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你以為打敗我就能找回真相?太天真了……你的記憶,從來都不是完整的。」
實驗室開始崩塌,蘇九淵拉起林晚向外跑去。當他們衝出博物館時,晨光正好刺破雲層。林晚揉著腦袋,一臉茫然:「我怎麼會在這裡?」蘇九淵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手中的鎮魂刀。他知道,這場關於記憶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遠處傳來警笛聲,蘇九淵望著博物館燃起的熊熊大火,心中升起無數疑問。記憶侵蝕者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自己的身世背後,到底還隱藏著怎樣的秘密?而更重要的是,黯裔族群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
帶著這些疑問,蘇九淵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朝陽。無論前方有多少迷霧,他都要找到屬於自己的真相。因為他是除魔師,更是自己記憶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