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也睡不著嗎？」

　　一一也咕嚕一下坐了起來，看了眼窗外，那雨還是嘩嘩的下。

　　收回視線。

　　她大人般的嘆了口氣，「媽，你說這雨得下到什麼時侯啊。」

　　怎麼就沒個停的時侯呢。

　　這今晚要是再不停，那都下了兩晚一天了啊。

　　而且，這雨嘩嘩的一直下。

　　下的人心裡頭都心慌。

　　閉著眼都睡不著！

　　一一以為顧海瓊也是這樣的。

　　她從床上爬起來，趿著鞋子跑到顧海瓊身側，

　　「媽，您也睡不著嗎，我也睡不著，咱們兩個聊聊天吧？」

　　顧海瓊伸手推開她，「行了，別撕嬌，媽有事兒得出去，你要是睡不著就自己看會書，還有，媽不在你幫媽看好她們幾個啊。」頓了下，她的視線在幾個孩子身上掃過，越過二二和小四，直接落到了三三和小五的身上，「二二睡著了和個小豬似的，別說打雷，就是來個人把她給擡走估計都不知道。」

　　「小四則是穩重，哪怕是醒了也不會鬧。」

　　「隻有三三和小五兩個……」

　　三三嬌氣，半夜醒了會鬧或是早上起床都會有起床氣兒。

　　至於小五則是膽子小了些，敏感些。

　　這會兒醒了，肯定會鬧騰的。

　　「不過你也別擔心，小五醒了你讓小四去哄……」

　　顧海瓊一堆話說出來。

　　聽的一一滿頭霧水，「不是不是，媽，你要去哪？」

　　「這外頭下著大雨呢，都下了那麼久了，你路都不熟悉，人生地不熟的。」

　　「您要去哪？」

　　而且，聽著剛才那些話的意思，好像不是一下子就回來的意思？

　　「我有點不放心你爸那邊，過去看看。」

　　「啥，你要找我爸去？」

　　一一瞪圓了雙眼，有著急，「媽，不是啊，你知道我爸在哪嗎，他們是在做什麼？」

　　「我先過去問問。」

　　顧海瓊看了眼一一，對著她擺擺手，

　　「行了你別著急也別擔心，我就是過去看看，他們應該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了，也不知道這雨得什麼時侯停，我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江伯伯，去食堂煮點湯或是吃的啥的……」

　　「嗯，那你去吧。」

　　一一可知道她媽打定了主意，那是誰也勸不動的。

　　她隻是一臉認真的點頭，「那媽媽你自己小心，還有，你穿上雨衣啊，別一著急就淋雨。」

　　「好，媽媽聽你的。」

　　顧海瓊其實心裡頭也沒有底兒。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的到江易或是盧遠這幾個熟悉的人。

　　要是找不到……

　　進不了食堂，找不到相關的人，那她哪怕是再不放心或是擔心。

　　也隻能是原路退回去！

　　顧海瓊幾乎是趟著水一路走了過去。

　　好在她之前走過幾回，也算是熟悉這邊的路況情況。

　　這才一路走到了軍區大院那邊。

　　也是巧了。

　　值班的崗哨剛好是顧海瓊幾個人過來時那天的那個小夥子。

　　大雨嘛。

　　遠遠的看到一個人走過來。

　　小夥子的聲音充滿了嚴厲，「站住，再往前走可就不客氣了。」

　　「是我。」

　　顧海瓊可不敢大意。

　　遠遠的停下，露出自己的臉，「是我，小同志，我是沈南川的愛人！」

　　這種情況下，又是大雨。

　　她直接把自己的身份給報了出來。

　　而且，是用吼的。

　　怕別人聽不到！

　　那個小同志倒是一下子認出了顧海瓊，不禁詫異了起來，

　　「嫂子？」

　　「你是來找沈同志的嗎，他們晚上出任務，不在，有什麼事情您和我說，我幫您想想辦法？」

　　「不用，我想問問你，江易在嗎？」

　　「江……江同志在，不過這一天一夜的都連軸轉呢……」

　　那意思是您要是沒什麼事情呢。

　　就別去打擾江政委了吧？

　　顧海瓊並沒有多想，直接道，「你能幫我接個電話嗎，我想和他說句話……」

　　「……那行，您稍等。」

　　江易才回辦公室。

　　身上雖然穿著雨衣，但卻是一身的濕淥淥。

　　明明穿的是靴子。

　　裡頭卻是裝滿了水，都能在裡頭劃船一般。

　　還沒進辦公室呢。

　　這電話鈴聲一陣陣的響起來。

　　他打開門，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雨水，深吸了口氣後擡腳走了進去。

　　「江易，哪位。」

　　「江大哥，是我……」

　　「小顧？」

　　江易猛的心頭一跳，這是，出什麼事情了？

　　「出什麼事情了嗎，是孩子不舒服？」

　　印象中，顧海瓊可不是這種不懂分寸，沒進退的人！

　　而且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那麼大的雨……

　　除了那幾個孩子。

　　他可真的想不到顧海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不是不是，江大哥你別急，我這不是晚上睡不著想起了沈南川的話嗎，他說他們那些人都沒吃飯啥的，這麼大的雨，我想著去食堂找幾個人給他們弄點吃的，薑湯啥的送過去，江大哥，這事兒能行嗎？」

　　「這事兒能行。」

　　江易在辦公室猛的拍了下自己的腦門。

　　怎麼把薑湯給忘了？

　　「不過小顧，你就不用過來了，他們晚上吃的東西已經送過去了，我讓人這就去煮薑湯去。」

　　「啊，江大哥，你就讓我過去唄，反正我也在屋子裡頭睡不著。」

　　「不行，這天不安全。」

　　到最後，江易果斷的把電話給掛掉。

　　不過又瞬間他又打了回來。

　　是給那個小同志打的。

　　「你讓小顧同志別走，我找個人送她回去……」

　　「行……哎哎，江政委，人已經走了……哎，顧同志您等會……」

　　顧海瓊已經擺擺手走出了老遠。

　　整個人融入了雨中……

　　江易掛了電話，揉了揉眉心，又接著打了幾個電話出去。

　　坐在椅子上，看著門口的大雨眉心鎖成了川字。

　　這雨，再要是這麼停下去吧。

　　軍區附近的山坡泥石流怕是要……

　　沒一會兒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江易瞬間拋開一身的疲倦，整個人精神抖擻的接了電話。

　　「我是江易……」

　　此刻，顧海瓊已經一身濕淋淋的回到了招待所。

　　她出去的時侯那個女服務員沒看到。

　　回來的時侯一推門。

　　卻是讓半夜起夜的女服務員給嚇了一跳，

　　「誰？」

　　「是我是我。」

　　「姐，是我。」

　　顧海瓊把身上的雨衣脫了，露出一張濕溚溚的臉。

　　「哎喲，大妹子你這是去哪了，怎麼淋成了這樣？」

　　「不是，你這是什麼時侯出去的？」

　　一邊說一邊伸手往屋子裡頭拽顧海瓊，

　　「還是別在外頭說話了，快進來擦擦，這一身得擦乾淨，不然就這雨，怕是要著涼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回我那屋。」

　　顧海瓊笑著謝了對方，擺擺手，轉身走回了自己房間。

　　倒了盆水，簡單的擦洗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去了隔避的屋子。

　　幾乎是顧海瓊一推門一一就坐了起來。

　　看到門口出現的是顧海瓊。

　　語氣裡頭都帶了鬆口氣，「媽，你回來了。」

　　「嗯，怎麼，還沒睡著嗎？」

　　「我我睡不著……」

　　外頭這雨嚇的人心裡頭亂轟轟的。

　　再加上又擔心顧海瓊在外頭。

　　哪裡能睡的著？

　　不過一一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笑嘻嘻的看向顧海瓊，

　　「媽，你看到我爸了嗎？」

　　「沒有。」

　　顧海瓊笑著上床，和一一擠到了一起。

　　這兩天晚上下大雨。

　　幾個孩子在一塊睡她也不放心，一商量，索性把屋子裡頭的床都靠到一起。

　　成了個大通鋪。

　　二二幾個卻是高興的不得了，滿床打滾的玩。

　　稀罕的緊呢。

　　這會兒，母女兩個頭挨著頭擠在一塊，說悄悄話。

　　顧海瓊最關心的自然是幾個小的。

　　「她們幾個有沒有醒？」

　　「沒有。」

　　一一搖搖頭，「不過小五哼唧了一會兒，我在一邊拍了她幾下，然後睜開眼看了我一下，估計是覺得看到的是一家人，就那麼又轉個身咕嚕一下睡了過去……」

　　「一一真的長大了。」

　　顧海瓊拍拍她的手，心裡頭有欣慰，有感慨。

　　同時吧，也有心酸和悵然！

　　這孩子大了，一天天的，好像她在數著日子把閨女往外頭送似的！

　　「再大也是媽媽的女兒。」

　　一一笑嘻嘻的把頭往顧海瓊身上蹭，語氣親呢。

　　「行了，趕緊睡，都多大了還撒嬌，離我那麼近做什麼，我還嫌熱呢。」

　　話雖然是這樣說。

　　但是呢，顧海瓊的嘴角卻是情不自禁的翹了起來。

　　一夜雨不曾停。

　　一夜，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顧海瓊和一一母女兩個人都沒能及時起來。

　　二二幾個也不惱。

　　自己穿好衣服在屋子裡頭鬧騰著玩兒……

　　不過，好在是等到顧海瓊九點多將近十點醒過來的時侯雨已經小了不少。

　　而且，沈南川也在。

　　看到她起來，依舊是招牌式的傻笑，

　　「媳婦，你醒了？」

　　「昨晚沒睡好吧，要不你再接著睡會兒？」

　　「不過，你一定餓了吧，還是先吃點東西再接著睡……」

　　「不用了，我不困。」

　　顧海瓊笑著看了眼窗外，有些高興，「這雨竟然小了那麼多啊。」

　　「可不是，我瞧著啊，等到中午應該能停。」

　　夫妻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顧海瓊朝著門口走去，

　　「我去洗臉，她們幾個吃早飯了嗎？」

　　「吃了。」

　　沈南川笑嘻嘻的，「我剛才看著她們幾個吃的。」

　　「你呢？」

　　顧海瓊一邊拿起門口的雨傘一邊回頭看沈南川，

　　「你要是沒吃就趕緊的吃，別餓著。」

　　「我等你回來一塊吃。」

　　顧海瓊草草的洗了一把臉，漱口。

　　幾分鐘後去而復返。

　　沈南川看著她坐下來，把自己剛才帶過來的早飯拿過來。

　　摸了一下，眉頭擰了起來，

　　「有點涼了……」

　　「沒事沒事，我能吃的。」

　　顧海瓊想也不想的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下去。

　　然後才想起什麼，語氣有些含糊的看向對面的沈南川，

　　「你胃沒有不舒服吧，要不你還是別吃了。」

　　「我沒事兒。」

　　沈南川也啃了一個包子。

　　一嘴下去就是半個。

　　然後再看看自己這邊，咬了好幾口才下去那麼一小半。

　　顧海瓊瞧著吧，就覺得有些好笑。

　　「媳婦，怎麼了？」

　　「沒事沒事，你趕緊吃，還有，喝點水吧。」

　　顧海瓊把自己剛才倒的熱水遞給他，「米糊都冷了，不能喝了。」

　　「不用不用，你喝水，我來喝這個粥。」

　　沈南川嘿嘿笑，「我不怕涼的……」

　　一邊說一邊沒等顧海瓊再說什麼，他已經咕嚕嚕的把大半碗粥給喝了下去。

　　顧海瓊，「……」又想踹人！

　　「好了好了，媳婦你別擔心，你男人我啊，那就是個鐵打的，真不怕。」

　　顧海瓊白了他一眼，「我才沒有擔心你呢。」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邊說一邊朝著沈南川還哼了一聲，然後，她自己端起水坐到了另一側。

　　瞧著自家媳婦難得使一回的小脾氣。

　　沈南川看的是哈哈大笑，

　　「媳婦，我覺得你越來越可愛！」

　　「嗯，那是我以前不可愛，或者是，以前在你眼裡沒有這麼可愛？」

　　「怎麼可能呢，我家媳婦啊，最可愛！」

　　頓了下，沈南川一臉認真的加上一句，

　　「什麼時侯都是最可愛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外頭，響起盧遠焦急的聲音，

　　「頭，老大，塌方，塌了，趕緊走……」

　　沈南川噌的站了起來，擡腳朝著外頭狂奔。

　　連雨衣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