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晚上的鬧騰。

　　第二天一大早。

　　沈南川神清氣爽，顧海瓊是累的眼皮都擡不起來。

　　睜不開。

　　送沈一一去上學的事兒自然是落到了沈南川的身上。

　　沈一一還有點不滿呢。

　　「昨天晚上媽媽明明答應我，一塊送我的。」

　　「媽媽是壞媽媽，說話不算數。」

　　沈南川的眉頭擰成了十字，「怎麼說你媽呢，我不是和你說了，你媽身體不舒服，有點累，讓她好好休息，等到下我們一塊去接你？你倒是好，一個字兒沒聽進去是吧？」

　　「沈一一，以後要是再敢這樣說你媽，你就給我回家自己關禁閉。」

　　沈一一小臉垮下來。

　　巴掌不到小臉上滿是委屈，可是，還真的硬是沒敢出聲！

　　這丫頭可是知道，她爸疼是真的疼她。

　　也是真的寵。

　　可是！

　　她爸要是說罰她，那肯定也是真的罰！

　　直到走進幼兒園，小丫頭還扁嘴呢，因為路上沈南川那幾句嚴厲的話。

　　她是掉頭就跑進了自己的教室。

　　都不帶回頭的。

　　要知道以往沈南川過來送她，這丫頭可是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極了。

　　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跑走。

　　沈南川也隻能是搖搖頭，孩子！

　　回到家看了眼一眼。

　　自家媳婦還在睡呢。

　　他把早飯熬好的小米粥放到竈上。

　　鍋裡頭熱著白饃。

　　關好院門自己則去了團裡頭。

　　顧海瓊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中午！

　　都要十點半了，她才睜開眼。

　　在床上滾了兩回。

　　她爬起來，看了下時間，翻個白眼。

　　心裡頭罵了沈南川好幾句。

　　一邊穿衣服一邊心裡頭暗道，這也幸好是沒在老家裡頭，要是在老家，她那個便宜婆婆怎麼可能會讓她睡到這麼久？別說十點半了，估計就是早上六點半她不起，沈媽媽就得在外頭院子裡頭指槡罵槐，甚至是敲門砸門。

　　洗好臉，喝了杯白開水。

　　顧海瓊打開門，朝著屋子外頭看了兩眼。

　　然後她就噌的一下又竄回了屋子裡頭。

　　外頭太冷了！

　　就她開門這一下，那風小刀子似的往她臉上刮。

　　生疼。

　　正想著把房門關好。

　　院子外頭的門被人給推開。

　　顧海瓊看了一眼，挑了下眉，「你怎麼這個時侯回來了？」

　　「過來看看你起來沒有。」

　　沈南川上下瞧她兩眼，發現她氣色還算好，心裡頭鬆了口氣。

　　「吃飯沒有，我幫你熱著呢……」

　　「不想吃……」

　　「不吃怎麼能行，我去給你端過來……」

　　在沈南川的注視下。

　　顧海瓊就著腌的蘿蔔乾和小黃瓜吃了小半塊的白饃，喝了半碗小米粥。

　　最後她推開，「真的吃不下了。」

　　「那一會我去食堂打些你愛吃的菜，中午多吃點。」

　　沈南川把碗筷收拾好。

　　也沒在家裡頭多坐，就起身再次回了團裡頭。

　　他可是抽空回家來看看的。

　　等到他走後。

　　顧海瓊起身在屋子裡頭轉悠了兩圈，簡單收拾了下屋子。

　　她坐在臨窗的桌子上，腦海裡頭再次想起了事情。

　　這次，她想的卻不再是今年要不要再幹一年。

　　而是人手和東西多少的事兒！

　　第二天，顧海瓊本來是想著去縣城和錢偉商量下今年印刷的事情。

　　誰知道她過去後才發現，錢偉不在餐館。

　　唐三丫一臉的不好意思，「小顧呀，你錢大哥他原來的上級找他，說是要談什麼事情……」

　　「他說很快就會回來，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

　　唐三丫是生怕顧海瓊會因此而怪自家男人。

　　這可是上著班呢。

　　人家小顧一天給她們兩口子開的可不少的工錢。

　　她們卻辦自己的事兒……

　　「嫂子，沒事的，錢大哥隻要安排好，出去一會沒關係的。」

　　對於這一點兒，顧海瓊這個老闆還是比較大方的。

　　當然，這也是因為錢偉是靠譜的人。

　　不會動不動就偷著溜出去辦私事，或是玩耍偷懶什麼的。

　　這會兒剛好是早上。

　　沒什麼人流量。

　　顧海瓊捧著杯白開水坐在椅子上發獃。

　　眼看著唐三丫的身影在她眼前走過，她腦海裡頭突然猛的跳了下。

　　剛才就在她腦海裡頭飛快掠過、卻很是模糊，以至於她都沒來得及想清楚的念頭這會兒終於又一次跳出來。

　　而且是很明顯的那種。

　　錢偉的上級，不就是個廢舊的大院，也就是那所謂的小型印刷廠的人？

　　據錢偉所說，那裡原本是屬於國家的。

　　後來就變成了荒廢。

　　連機器也都給放的生了銹，一直沒人理沒人管的。

　　可是這麼些年沒人找錢偉……

　　今年突然找上了錢偉。

　　難道是，為的那兩台機器？

　　這麼想著的時侯，顧海瓊可就有些坐不住。

　　「錢大嫂，你知道錢大哥去哪了嗎，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他。」

　　「這個俺不知道啊。」

　　唐三丫有些不好意思，「你錢大哥的事情我都不過問的，你也知道我之前的身體，全是毛病，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理會外頭那些事情？」

　　「怎麼著，小顧，有什麼急事嗎？」

　　顧海瓊笑著搖搖頭，「不是啥急事，等錢大哥回來再說吧。」

　　這一等。

　　足足又等了大半個小時。

　　快到十一點的時侯錢偉才從外頭走回來。

　　一進餐館，他搓著手，吸著氣兒，「外頭可真是冷，咱們這裡這爐子可真是暖和……」

　　一回頭。

　　他看到了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顧海瓊。

　　張了張嘴，有些不好意思，「小，小顧，你什麼時侯來的啊，我，我出去辦了點事兒……」

　　這畢竟是屬於自己的私事。

　　他上班時間出去，還被人家小顧這個老闆給逮了個正著。

　　錢偉滿臉的不自在，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

　　「錢大哥，剛才嫂子說你出去辦點事，我也是才來……」

　　她看了眼錢偉，沒心思去理會他心裡頭怎麼想的，直接開口問道，「錢大哥，你出去這一趟，是不是有人說那幾台機器的事兒？」

　　「小小顧你怎麼知道啊？」

　　「難道，你也是因為這個而來的？」

　　錢偉話問了出來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說錯了話。

　　就連他都是早上才知道有人找他。

　　更是一個小時前才知道對方是想和他說那幾台印刷機的事兒。

　　小顧又不會掐不會算的。

　　怎麼可能會提前知道？

　　不過，他看著顧海瓊卻是點了點頭，「是啊，上頭說了，那幾台機器放在那裡也是放著，這麼些年不但沒什麼收益還浪費地方，浪費國家資源，所以經過領導研究決定，要把那幾台機器給賣掉。」

　　「他們還說，以後不用我再過去看著了。」

　　說到這裡，錢偉的臉上閃過一抹的黯然。

　　這麼些年呀。

　　他把自己最年輕的十幾年都交給了那個地方。

　　現在，終於也用不著他了……

　　他又看了眼顧海瓊，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以後，自己也隻能是在小顧這裡好好的賺錢了。

　　不然的話，他連以往每個月那僅有的一點收入都沒有了，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風！

　　顧海瓊笑了笑，沒說話，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賣機器？

　　什麼浪費國家資源啊。

　　肯定是她這兩年找錢偉印刷春聯的事兒被人露了出去。

　　上頭某些人是覺得不甘心？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是真的想把東西給賣了，弄點錢纂在自己手裡頭實在。

　　還是想用這種方式，逼她這個幕後人走出來。

　　然後，好從她身上再詐出點錢來？

　　顧海瓊想來想去的，一時間有些摸不清楚錢偉背後這幾個領導的心思！

　　「小小顧，是不是耽擱你的事情了？」

　　錢偉可是知道每年冬天顧海瓊都會印一大批那些東西。

　　今年這些機器卻要被人給賣掉……

　　「錢大哥你也別想那麼多了，這東西他們要賣就讓他們賣吧。」

　　「可是，可是你今年還沒印多少呢。」

　　十一月份的時侯倒是開了幾天的工。

　　不過也就是按著去年的量，稍稍印是那麼一些。

　　而且還都是舊的款式。

　　沒什麼新意。

　　顧海瓊笑了笑，「沒事，這東西沒什麼過期和流行的，能賣就好。」

　　對於錢偉背後那多少年不曾出現過的領導，這會兒半路跳出來插上一手的心思，顧海瓊不想去多理會。

　　本來這賣春聯就是幾年的事情。

　　她不可能年年做的。

　　按著她的預算，最多也就是再過上今年或是明年的事兒。

　　如今這個領導來那麼一出……

　　不管是什麼原因和想法。

　　顧海瓊想想，還真的覺得挺搞笑的。

　　她看向錢偉，「我過兩天找人把東西帶回去，還有，錢大哥，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今年不管是誰請你過去幫著印春聯，你都不能答應。」今年她東西已經鋪開來，肯定是想著賺上一些錢的。

　　自然不想市場上除了她這裡，再有一家批發的出現。

　　顧海瓊甚至都想到了，今年她就按著壟斷來做上這麼一年。

　　等到了明年冬天，她放棄！

　　錢偉被顧海瓊這麼一叮囑，整個人臉都紅了，

　　「小顧你這是什麼話，我都答應過你的，不會幫著別人的，再說了，我現在可是給你做事的，我怎麼可能還會接別人的活兒？」他覺得顧海瓊這是在不信任他，有點生氣，聲音有點大，「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就給你寫個字據，簽名畫押……」

　　「錢大哥你想到哪裡去了啊，我怎麼可能會不相信你？」

　　顧海瓊笑嘻嘻的，「我就是覺得，那些人肯定會費大力氣想把你給搶過去呢。」

　　「我這不是怕錢大哥你嫌棄我這裡，然後跟著別人跑了嘛。」

　　她這話笑呵呵的，說的錢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要是對方真的來，我才不會去呢。」

　　顧海瓊笑呵呵的把這個話題給轉開。

　　直到，半下午。

　　她和幾個告辭，坐著回鎮上的車子。

　　回到鎮子上，她也沒去小餐館，自己直接回了軍區大院。

　　沒什麼心思煮飯。

　　顧海瓊坐在椅子上，心裡頭想著錢偉那邊的變動，眉頭終於鎖了起來。

　　剛才是當著錢偉幾個人的面兒。

　　她故意裝做不礙事。

　　可是這會兒沒了外人，顧海瓊覺得，這事兒，還是多少有點麻煩和影響的啊。

　　之前錢偉那邊印的多數是大的春聯。

　　福字和小福字，還有小些的春聯以及橫幅都沒印出來呢。

　　這不配套啊。

　　怎麼辦？

　　直到沈南川牽著沈一一回來。

　　她還坐在那裡皺著個眉頭苦思冥想呢。

　　沈一一被她爸給打發去自己玩，沈南川自己坐到了顧海瓊的跟前，

　　「媳婦，你這愁眉苦臉的，怎麼著，外頭受委屈了？」

　　「來，和我說說，誰敢欺負媳婦你，回頭我幫你出氣去。」

　　「就你？我要是靠你，黃花菜都涼了。」

　　顧海瓊翻了個白眼，一臉的不以為意。

　　這話說的沈南川不樂意了，「媳婦你瞧不起我是吧？媳婦……」

　　顧海瓊被他磨的不耐煩。

　　索性把錢偉那邊的變故給說了一遍，最後，她嘆口氣，「我覺得背後那什麼領導估計是瞧著眼紅了，想著把東西賣了賺點錢或是想從我手裡頭分出去一部分錢……」真是可惡！

　　沈南川聽了這話卻是哈哈一笑，「這有什麼難的，咱們再找一家印就是了。」

　　「我這不是找不到嗎？」

　　合著整個縣城就沒有！

　　她能找到錢偉還是運氣呢。

　　沈南川哼哼兩聲，挑高了眉，語氣裡頭帶著些小驕傲，「媳婦，要是我幫你解決了這事兒，你怎麼謝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