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走後，你娘又換了個貼身婢女，而那個婢女，在半年之後因為偷盜府中貴重夜明珠，而被發賣。」

　　「又那麼巧，被婢女偷賣了的夜明珠，後來卻出現在你的貼身奴婢阿絮身上。她當時還跟我炫耀，說這是小少爺賞賜給她的。」

　　「舒元寶，這些年你娘身邊換了多少個婢女，你又做了多少這種陰私惡毒的事，不用我一個個數給你聽了吧？」

　　舒元寶臉色青白交替，眼中似有羞憤浮現。

　　「除了丫鬟，舒元清、舒元起還有我，也沒少給你背黑鍋吧？最重要的是，除了我是被迫的之外，其他幾個，都是心甘情願地為你頂罪……」真是好手段啊！

　　那麼小的一個少年，竟將他母親的惡毒，城府，學了個十成十！

　　舒元寶臉上情緒交替，最後隻變得一片沉默。

　　他越發看不透面前這個人了，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那些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舒元寶，我也挺好奇，你娘和你阿姐對我做的那些事裡，有多少是跟你有關的？」

　　聽她說的這些往年舊事，不知為什麼，舒元寶心中還升起了光榮自豪的感覺。

　　他才意識到，原來明爽和暗爽之間，是有這樣大的差距的。

　　他臉上露出幾分得意的笑，腳下的步子也恢復自如，「真是沒想到，第一個看出真正舒元寶的人，竟然會是你。」

　　他坐到了舒禾對面的凳子上，看著她，覺得很意外，「你以前，很蠢的，不過短短五年時間，你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舒禾看著他，「以前的我不是蠢，是太單純，不知道這世上，原來有些人是天生的壞種，有些人是天生的無情無愛，陰毒自私。」

　　「當看到阿絮身上那顆夜明珠時，我都在想，是不是當初那顆夜明珠隻是被遺忘在某個角落裡了，後來關慧芝又找到了，便將它給了你，而你看在阿絮懷了身孕之後，又賞賜給了阿絮。」

　　「阿絮在跟我炫耀夜明珠的第二天，她就死了，我以為是個巧合……」

　　「直到你重新出現在我的視野裡，直到舒元清說，你雖然是關慧芝的兒子，但本性不壞的時候，我才將曾經的事都重新捋了一遍。」

　　「可現在想想，發生在你身上的巧合太多了，多到我無法再肯定，那些真的就隻是巧合而已。」

　　舒元寶臉色一變，臉上露出幾分狂妄和輕蔑，「是，你說的那些，都是我做的！可那又如何？」

　　舒禾眸色一閃，心中升起幾分悵然。

　　今的這些，她一是為了試探舒元寶，二也是想要驗證自己後來的想法是否正確。

　　沒想到，一切都讓她猜中了。

　　這個舒元寶，雖然一肚子壞水，但到底還是年齡太小，不經試探，沒說兩句，就不打自招了。

　　他臉上又浮現幾分冷漠絕情，「不過就是幾個賤婢奴才，死就死了，他們能死在我的英明計謀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至少他們的存在讓我摸清了爹是個什麼人，他喜歡什麼，厭惡什麼，在乎什麼……隻有了解了這些，我才能讓他對大哥二哥心生厭惡，最後隻喜歡我這一個兒子！」

　　「我娘說了，舒家所有的財富，都應該是我舒元寶一個人的！別人生的孩子女兒，不配得到舒家的財產！」

　　「本來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順利進行！可是突然我被抓了，舒家倒了，娘死了，爹也不見了，就連差點成為右相家兒媳的姐姐，也黃了婚事……」

　　「整個舒家，好像在頃刻間崩塌，甚至沒給我反應的時間……」

　　「直到前幾天，我想盡辦法見到了阿姐，我才知道，原來舒家毀滅的罪魁禍首，是你！」

　　「啪嗒！！」

　　沉沉的匕首被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他臉上堆滿了憤恨。

　　「我都把話放出去了！我所有的同窗都知道，未來的舒家，將會成為我舒元寶一個人的天下，可你突然毀了舒家，你想過我要怎麼辦嗎？我的丟掉臉面，誰能來給我撿回來？！」

　　舒禾看著他，很是平靜地問道，「所以你這次來，不是來為你姐姐報仇的，而是為自己出氣的？」

　　「這兩者之間不能共存嗎？」舒元寶緊緊捏著匕首，冷哼一聲，「阿姐到底是我的親姐姐，這天下除了我娘之外，最疼我的就是阿姐了！」

　　「你讓她去了南裕王府受盡磨難，我殺了你為她報仇，不是理所應當嗎？」

　　舒禾點頭，接受了他這個說法，隻是，她依舊好奇，「那你怎麼不使用你的慣用伎倆『借刀殺人』了？自己來幹這種事，你做得來嗎？」

　　舒元寶握著手中的匕首，輕嘆了一聲，「我當然不想自己動手！殺人這種事，太髒了，不適合我這種乾淨的人！」

　　舒禾看他說著話的模樣，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乾淨的人？他是認真的嗎？

　　「不能借刀殺人，確實是一大遺憾。可大哥現在被你迷昏了頭，一直說你是什麼『善良』的人……我還沒說你一句不好，他就滿臉危險地看著我。」

　　「這樣的他，我要是再使用什麼手段讓他來殺你，他肯定會發現異樣！可他還有別的用處呢，我不想被他發現得這麼早。」

　　「要不是二哥現在沒了蹤影找不到他，不然利用他那個簡單的頭腦，應該更符合我的行事作風一些。」

　　「隻是，我等不及了。」

　　「有人說你受了重傷，還中了毒，這個時候，是殺你最好的時機！要是錯過了今天，可能我就再也殺不了你了！」

　　「沒辦法，我隻能親自前來。」

　　說完，他站了起來，並沒有喝舒禾給他倒的那杯茶，「今天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也算是讓你死個明白吧。」

　　看他舉起匕首，舒禾面上依舊淡然，有些好奇地問道：「有個人說我中了毒，還受了傷，所以很好殺？你剛認識這個人？」

　　揚起的匕首停了下來，舒元寶聽到了一絲不對勁，「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這麼聰明，會聽不懂我的話？」

　　「既然我能應付迷煙，你覺得我解不了中的毒？即便我受了傷，你以為就能輕易殺了我？」

　　「舒元寶，怎麼沒了你爹娘的寵愛，你就變蠢了？」

　　他手裡的匕首停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你到底什麼意思？」

　　舒禾的眼睛往後面看了一眼，問道，「你進來的時候，關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