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28章 認定一人,便是一生
仆人立刻應下:“是!”
……
不多時。
相府便來了一位客人。
沈硯書在聽說姬無蘅造訪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奇怪,尤其對方還是來求見自己的。
但他還是将人請進了自己的書房。
姬無蘅進門之後,便是一禮:“下官見過相爺。”
沈硯書淡聲道:“坐。”
兩人作為已是明着打過架的情敵,此刻便是僞裝和善也毫無必要,是以雙方的臉色都算不得熱切。
“不知長公子前來,可有何事?”
姬無蘅也不轉彎抹角,直言道:“下官方才在街上,無意中見着骁郡王與令表妹在巷中。”
話到這裡,他咳嗽了一聲。
方才接着道:“下官聽他們聊了一些内容,骁郡王似乎想出了什麼計劃,打算讓令表妹對付你。”
“且是事關九族的計劃,絕不是小事。”
“相爺也不是笨人,想來下官提醒了這些,你也能防範一二。”
作為真正的端方君子,瞧着一男一女,在巷中抱在一起,以姬無蘅的性子,那是多看一眼都不會的。
可偏偏無意間發現,一個是骁郡王,一個是沈硯書的表妹。
他便也隻好做了一回“小人”,悄悄聽了一次牆角,也因為實在是覺得自己偷聽的行為上不得台面,他才一直尴尬地幹咳。
沈硯書從骁郡王接近自己的表妹,就已經猜到了對方不安好心。
隻是他有些意外,姬無蘅竟然會摻和這件事,甚至不惜違背他的君子之德。
從沈硯書的眼底,姬無蘅看明白了對方在詫異什麼。
“相爺,下官知曉她如今過得很好,下官今日如此,隻是不希望相爺因為管教令表妹失當,叫她受到一些不該有的牽累。”
“姬無蘅并非是小人,不會因為嫉妒,便希望你們過得不好、希望你們倒黴。”
這個“她”,誰都知道是誰。
是,他是喜歡容枝枝,他甚至還十分妒忌沈硯書,在無數個深夜,他甚至夢到過在容枝枝身旁的人是他自己。
可即便沒有得到她,他依舊還是希望她過得好。
他所愛的人,就是應當如此,不管是否在他身邊,不管是否是他的妻子,也應當錦衣玉食,應該花團簇錦,應當事事順遂。
沈硯書沉眼,鳳眸中少了幾分敵意。
語氣清冷地道:“長公子的好意,本相明白了。長公子放心,本相早有注意。”
姬無蘅聽到這裡,其實也并不奇怪。
溫聲道:“其實下官也料到相爺或許有所注意了,但下官還是覺得,自己過來提醒相爺一番,自己能更為放心。”
“既然事情已說完了,那下官便回去了。”
沈硯書起身:“本相送長公子出去。”
這下,倒是令姬無蘅覺得意外了,沈硯書對自己憎惡,他可是一清二楚,尤其是在自己罵他老男人之後,這人就沒給過自己好臉。
看出他的疑惑。
沈硯書也不遮掩什麼,直言道:“長公子這樣的情敵,本相心中激賞,憾不能為友也。”
姬無蘅一愣,随即也笑了,沒有與他客氣:“那就勞煩相爺親送了。”
可不是麼……
遺憾不能為友。
姬無蘅入朝堂的時候,沈硯書已是攝政首輔,他漸漸嶄露頭角之後,兩個人在公務上的來往多了,對彼此的了解也多了。
本該是互相欣賞的兩個人,從能力到人品,都極是認可對方的。
可偏偏上天作弄,叫他們做了情敵。
兩個人對容枝枝都如此喜愛,又怎麼能做朋友?誰能夠容忍自己的好友,整日裡惦記自己的夫人?
而若是真與沈硯書為友,常常來往,見他們夫妻恩愛,對姬無蘅而言,也是一種折磨。
所以他們的關系,也隻能這樣了。
彼此欣賞,卻做不成知己,隻能疏離。
沈硯書将姬無蘅送出了門外,從頭到尾,他沒有勸對方半句話,沒有叫姬無蘅向前看,沒有叫姬無蘅去看看其他的姑娘。
因為他明白,如此說,是對姬無蘅感情的輕視。
就像自己從前,如果不是容枝枝,便一直不娶親,耗到了姬無蘅口中“老男人”的年紀。
認定一人,便是一生,一生隻愛那人。
他看出姬無蘅也是這樣的人。
目送姬無蘅走遠。
沈硯書輕嗤了一聲,真是不爽快。
有個人這般喜歡自己的夫人,還一點都不對自己遮掩……啧,若非明白姬無蘅是懷着對枝枝的好意前來,他都再想打這人一頓。
乘風有些不高興地道:“這長公子在相爺您跟前,也太沒個忌諱了,照屬下說,相爺您今日,對他也是太客氣了些……”
沈硯書淡聲道:“世事無常,人心難測。本相不擔心他觊觎枝枝,本相隻怕自己若有個萬一,無人護着枝枝。”
人的一生,未來變數太多,天災人禍都有。
且兩國交戰,他早晚要親自上戰場,便是身經百戰的将軍,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活着回來。
或許這樣想,會顯得他不夠自信,會顯得他軟弱,但不得不說,有姬無蘅這樣的情敵,他覺得煩心,卻也安心。
他半生睥睨縱橫,但在枝枝的事情上,莫說是自負了,他連自信都不敢過甚,他隻希望她的後路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乘風聽到這裡,哪裡會不明白自家相爺在想什麼?
隻是他倒也誠懇地問了一句:“相爺,您真的覺得,若是您将來有個萬一了,夫人會與别人在一起嗎?”
“屬下覺得,夫人如今與剛嫁來的時候,早就不同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那會兒對您,或許也就是有些好感和微末的喜歡罷了,可如今……”
“屬下真的覺得,您若有不測,她是有可能殉情的。”
乘風是江湖中人,江湖上的正義俠客,不管男女,大多都是一腔熱皿,俠肝義膽,對感情也是萬分赤誠,不似京城這樣的名利場,相爺與姬無蘅這樣的才是異類。
他們江湖人,常常愛了就是愛了,生死相随的例子真不少。
而他在夫人的身上,早就看出了許多江湖中人才有的至情至性。
相爺其實也是這樣的人,不然自己當初也不會效忠于他了。
沈硯書聽到這裡,倒是瞧了一眼乘風。
他知曉她如今也是很愛他的,但是他卻也都沒想到可能殉情這兒來。
因為他覺得枝枝不會,她一貫是聰明理智的,她應當不會為了男人輕生才是。就算沒有他,她自己一個人也會堅強振作,也能活出她自己的精彩。
乘風摸摸鼻子:“相爺,您别這麼看我啊,屬下平日裡雖然不着調,但是屬下關鍵的時候,看人還是十分靠譜的!”
哼,等着看吧,相爺早晚知曉自己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