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寒裳絲毫不氣,隻帶着微笑靜靜地看着梅羽蘭。
她看着和氣,但目光卻莫名帶着一種銳利的冷意,似乎輕易就能穿透人的内心似的。
梅羽蘭覺得自己好像被梅寒裳看穿了似的,竟然有點不敢與她對視了,讪讪将目光轉移開去。
梅寒裳這才收回目光,在心裡冷冷一笑。
她才不在乎梅嵘之.寵.不.寵.她呢,她的人生難道還要綁在哥哥的.寵.愛上嗎?
自己的人生需要自己努力去拼,依靠别人都不可靠。
有人.寵.沒人.寵.的,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馬車行駛了會,終于到了太學。
女學的學堂本就是從太學開辟出來的,因而小姐們和公子們是從同一個大門進去。
大門進去之後,一個左拐一個右拐,太學和女學的院落比鄰而居。
不過,女學的上學時間要比太學晚半個時辰,這樣一來,太學的男子們和女學的小姐們,也就沒什麼機會打照面了。
梅寒裳和三個姐妹一起往裡走,不一會就進了個大院子。
大院子後面是個大堂,很大,類似于現代的大教室,教室裡面放着許多書桌和椅子。
小姐們一起往“教室”裡走,走到門口卻被幾個女助教給攔住了。
原來,上課的時候,丫鬟們是不允許帶進教室的,所有的丫鬟隻能在院子角落的涼亭裡等着,隻有下課的時候,她們才能各自進去伺候一下主子。
有幾個嬌生慣養的小姐當場就不樂意了:
“一聽幾個時辰的課,難道還不能讓丫鬟在旁邊伺候着點嗎?”
“是啊,是啊,這道理說不過去啊,渴了熱了的,難道還要我們自己倒水自己打扇嗎?”
“我從小到大,還沒自己研過墨呢!沒有丫鬟給我研磨,我怎麼寫字啊!”
梅寒裳看着這些人,心裡隻想笑。
她們是來上學的,還是來享福的?
她從雨竹手裡拿過水袋,囑咐她找個地方好好休息,然後就率先跨進教室裡去。
一幹小姐們原本還在觀望,陡然瞧見人群中出來個少女一瘸一拐地進了學堂,頓時臉色各異。
本來想出風頭的,就那麼畏縮了下,就被人搶了風頭去,自然是咬牙切齒。
而那些想要抗争的,更加因為這個帶頭的“叛徒”而氣得鼻子冒煙。
兩個女助教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喚住梅寒裳:“這位小姐,您是?”
“振國公府大小姐,梅寒裳。”梅寒裳自報家門。
助教點頭,在花名冊上找了會,在她的名字後面打了勾,算是劃了考勤。
“梅大小姐,您請!”另外一個助教引着她,坐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上去。
外面的小姐們看見梅寒裳坐在了第一排,全都不淡定起來了。
第一排是好位置啊,聽講聽得清,還離女先生最近,最容易被她注意!
要知道,這位女先生可是皇後娘娘派下來的,若是她在皇後娘娘耳邊提了誰的名字,那個女子就走運了!
沒想到,先進去的還有這好處!怎麼能眼睜睜失了先機呢?
立刻,就有好幾位小姐越衆而出往裡走去。
助教們引着她們坐下,果然都坐在了前面,眼看着第一排的座位就要被占滿,其他人就更加焦慮起來的,也不管自己會不會研磨,要不要自己倒水喝了,一窩蜂地全都進了教室。
梅寒裳看着身後進來的那些小姐們,隻覺得好笑。
之前還個個矯情,現在個個怕落後,全都搶着要坐靠前靠中間的位置。
這些小姐們好勝心還挺強的嘛,就連座位都要攀比?
其實,她壓根就不想坐“這麼好”的位置,殊不知,吸引老師注意的最大壞處就是被提問也多!
她剛來這個古代異世界,原主的腦子裡關于學習方面的儲備量又少,自己隻怕是經不起先生考問的!
眼見着梅羽霓為自己搶了個第四排的座位懊惱,她立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去:“二妹,我們換個位置吧?”
梅羽霓訝異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畢竟這麼好的表現機會,她怎麼會拱手讓人呢?莫非她有什麼陰謀詭計?
看見梅羽霓不說話,梅寒裳心中暗笑,她肯定是在防備自己!
“看來你對自己的位置挺滿意的,那就算了。”梅寒裳故意說,作勢轉身要走。
“那個,換吧。”梅羽霓終歸是沒抵得過虛榮心的促使,喊住了她。
梅寒裳回頭微笑:“好,我去拿我的書包就過來。”
她回到位置上,将自己的書包提了,去後面跟梅羽霓換了位置。
梅羽霓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頓時驕傲地昂起頭來。
這個位置是最好的表現位置了,先生肯定會對她刮目相看的!
一旦她得到了女學先生的認可,在皇後面前,定然就會多幾分露臉的機會!
如果表現得好了,沒準還能得到皇後的賞識,到時候,她想要做三皇子的正妃,大概也容易些!
她在洋洋得意的時候,完全不知道,在教室講台側面放着的屏風後,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女子,正在靜靜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在梅羽霓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轉到後面,落在了梅寒裳的身上。
看到梅寒裳坐得筆直的身體,她輕輕點了點頭。
都說梅家大小姐粗鄙不堪,她想大約是謠傳。
小姐們在怕苦怕累的時候,她第一個堅定地踏進教室,這說明什麼,說明她堅韌勤勞,踏實上進!
等着坐到了好位置,她絲毫不洋洋得意,反而去跟自己的妹妹換了位置,将絕好的表現機會拱手讓給自己的妹妹,這說明什麼?說明她懂得愛護家人!
這樣的良好品質,不正是她想要在女學中教導小姐們學會的嗎?
想到此,女子臉上露出欣賞的表情來。
過了會,廳中小姐們全都落座妥當了,女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和鬓發,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
兩名助教瞧見她出來,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齊聲喚:“先生。”
廳中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小姐們全都轉頭,看着緩緩走上講台的中年女子。
隻見女子穿一身低調的青色裙衫,梳了男子的發髻,用方巾紮起。
但她往那一站,端雅的氣質和從容的神态,就自有一份威嚴,讓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