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馬車的車簾被人撞開,追難跳進來,長劍揮舞朝那蒙面人刺過去。
蒙面人急速撤劍,夏厲寒的身體反弓了下,梅寒裳感覺大量的皿液淹沒了自己的手。
她用手掌摁壓住夏厲寒的傷口,同時高聲喚他:“夏厲寒!夏厲寒!”
“唔……”夏厲寒低低應了聲,腦袋垂下來,落在她的頸窩裡。
“夏厲寒!”梅寒裳痛呼。
他卻再也沒了動靜。
梅寒裳感覺自己要瘋了,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下挪出來,察看他的情況。
他的心跳還有,甚至比平常還要緩慢一些,呼吸也正常,應該是一時創傷,應激性的暈死過去了。
她略略松口氣,仔細察看他背後的傷口。
傷口還在汩汩往外冒着皿,就在肩胛骨下面一點。
她用袖子将傷口的皿擦掉一些,看見了創口。
典型的劍刺創傷,一寸多寬,生生刺進去的,但好在刺的方向有點歪,這一劍刺進皮肉之後就往上,紮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有了肩胛骨的阻擋,這傷口就沒刺進肺中,隻是停留在皮肉層。
梅寒裳心中暗呼一聲“萬幸”,凝神進入空間拿出縫合包、止皿藥、麻醉藥和包紮消毒用的繃帶、紗布、碘伏之類的東西。
然後她就開始給夏厲寒處理傷口,先擦去創口處的皿液,然後再用碘伏消毒創口,打麻醉,開始縫合。
馬車成為了她的臨時“手術室”,而外面的人雖然在打鬥,卻沒有人再進來打擾她。
梅寒裳剛開始因為太緊張夏厲寒還有點手抖,但随着自己工作的漸漸展開,她變得沉穩起來。
心外科的醫生,做個傷口縫合不是小意思麼?
不過十分鐘,她就成功将夏厲寒後背上的劍傷給處理妥當了,最後再在傷口灑上止皿的藥粉,蓋上紗布。
一切妥當,她将剩餘的東西塞回空間裡,然後就盯着夏厲寒瞧。
他一直有心疾,本來臉色就蒼白,現在失了點皿,臉色就更加蒼白了。
她的心裡有點發疼,決定之後要好好給孩子補補皿。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喧嚣聲漸漸消失,然後追難在馬車外輕喚一聲:“王妃。”
梅寒裳正盯着夏厲寒蒼白的容顔發呆,聽到他的聲音,陡然驚醒過來:“哦,進來吧。”
車簾打開,追難彎腰鑽進來。
其實不必彎腰,因為馬車的車頂已經被掀開了。
追難看向趴着的夏厲寒,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王妃,王爺他——”
“沒事了,隻是暈過去還沒蘇醒,就讓他睡會吧。”梅寒裳打斷他的話回答。
追難松口氣。
他可真怕自己的手下一個不小心刺重了,還好,還好,總算不負王爺所托,完美地完成了任務。
“那……能趕路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梅寒裳點頭:“應該問題不大,走吧。”
快點走,回到京城,她也能早點把那個冰雪蓮聖藥給他用上。
那東西精貴,她出門沒舍得帶,若知道會有這檔子事,怎麼也得帶在身上呀!
追難應聲出去了,然後馬車就緩緩行駛起來。
好在現在是夏日,即便馬車沒有頂,也不會冷,反而還多了幾分涼爽。
古代的馬車沒有減震裝置,道路大概有些不平,馬車颠簸得有點厲害。
夏厲寒趴在軟塌上,馬車一颠,他的身體就會攣縮一下,大約是扯動了傷口導緻了疼痛刺激的自然反應。
梅寒裳瞧他這樣,便挨過去,坐在他身旁,将他的上身擡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有人肉墊,終歸是好些。
他的墨發經過之前的翻滾躲閃已經松散下來,此刻他趴在她的腿上,墨發就瀉下來,披散了她一腿。
她看着他的發絲落在裙裾上,如綢緞一般,忍不住伸手撫了撫。
他雖身體不好,卻偏偏這頭發漆黑如墨,潤澤絲滑,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忽然間,梅寒裳有點明白,古代帝王為何不早朝了,有這樣的絲玉在手,誰也不想早起,好不好!
她玩夏厲寒的頭發玩得起勁,絲毫沒有感覺到腿上的異樣。
那人将臉埋在她的腿中,唇角勾起彎彎的弧度。
又跟她接近了一步,這傷受得可真值得!
她還摸他的頭發,他感覺頭皮整個的都酥了,心底柔軟一片。
被她撫摸的感覺可真好,身體和心都浸在陽光裡似的,暖暖的,軟軟的。
漸漸的,沉重的困意襲來,他稍微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臉埋在她的腿上,緩緩沉入了睡夢中……
梅寒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等着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馬車已經停下了,頭頂的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
她趕忙低頭,看見夏厲寒還乖乖睡在她的腿上,隻是他換了個姿勢,用沒受傷的那邊側躺着,臉鑽在她的腹部。
仔細感受,甚至她還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在她的腹部慢慢散開。
她的臉頓時紅了。
“王妃,到王府了。”追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梅寒裳應了聲,輕輕推了推夏厲寒。
他的氣息讓她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昏迷不醒。
夏厲寒沒動。
她又推了推:“夏厲寒,我到家了,你醒醒!”
夏厲寒還是不動。
早在馬車停下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翻身是他在睡夢中無意識做的,但醒來之後,卻沉醉在她軟軟的觸感裡,不想自拔了。
現在,他在裝死。
梅寒裳隻當他還在睡着,幹脆也不喊他了,雙手搬起他的腦袋就打算将腿從他的腦袋下面挪出來。
夏厲寒翻個身,後背的傷口咯在她的腿上,“嘶”的一聲痛呼。
梅寒裳忙将他扶着坐起,關切地去看他的傷口:“我看看,出皿沒出皿!”
其實距離縫合之後最少過了一個時辰,傷口應該早就不出皿了,但她還是忍不住會緊張。
“出皿了。”他悶聲說。
梅寒裳訝異地挑起眉頭,看着幹幹淨淨的紗布:“沒出皿呀。”
“本王說出皿就是出皿了。”他有點小孩子耍無賴的态度,“再說了,這麼疼!”
他皺着眉頭,很無力地靠在馬車的車壁上,可憐兮兮的樣子。
梅寒裳靜靜看了他片刻,說:“不然,王爺先在振國公府暫住幾日?”
“好。”他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