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冷哼一聲:“華神醫的關門弟子,果然非同反響。”
她說着邁步走進房間裡去,在看見那個長長的管子從架子上落下來,插在夏灼醇的手背裡面的時候,眼睛頓時瞪大了。
“你對皇長子做了什麼!”她怒問梅寒裳。
“給殿下用藥,這樣用藥能讓藥物直接進入人的皿液裡,比喝藥起效要快上許多。”梅寒裳倒是沒被皇後的話吓到,不緊不慢地解釋。
“本宮從未見過這樣給人用藥的!皇長子是千金之軀,你怎麼能用針紮進他的身體裡!”皇後叱問。
梅寒裳正要回答,跟着進來的陳禦醫開了口:“回皇後娘娘,老臣之前倒是聽說過康王妃的這種治療法子,據說确實有奇效。好像,之前康王爺也這樣治療過的。”
陳禦醫一邊說着,一邊覺得自己品格高尚。
雖然那個梅寒裳目中無人,瞧不起他們幾個禦醫,但在大是大非上,他還是能做到實話實說。
不得不說,她到底是華神醫的關門弟子,某些方面他們幾個禦醫都是比不過的。
就好比,外科。
又好比,男科。
陳禦醫想想都是淚,自己拿手的兩種病,竟然都被這個女娃兒給比下去了。
陳禦醫幫自己說話,梅寒裳倒是有點意外,對他笑笑以示友好。
其實剛才那話,她一點輕視他們的意思都沒有,他們确實不會做彩超啊。
“臣妾這樣的法子确實效果好。”梅寒裳又對皇後道。
皇後臉色稍霁,伸頭去看夏灼醇。
夏灼醇還沒醒過來,但臉色比起之前的發青發白,現在轉紅潤了不少。
“他到底是什麼病?”她問梅寒裳。
梅寒裳思考了下,決定還是用中醫的病名:“脅痛。不過殿下是非常嚴重的那種,正好臣妾這邊有對症的治療法子。”
這時候,丫鬟端着湯藥碗走進來。
梅寒裳立刻囑咐總管:“今日開始,殿下不可以進食任何食物,甚至包括水。”
“這……”總管猶豫地看向皇後。
皇後又沉了臉:“不進食就算治好病了,也得餓死!”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殿下這種病若是進食會讓病情加重的,不過就是幾天而已,等着病情緩解就可以稍微進食點東西了。”梅寒裳解釋。
皇後猶豫:“不吃東西倒是可以,可這不喝水……人隻怕是受不住吧?”
“皇後娘娘放心就是,臣妾給殿下用的藥裡面就有水,和人的身體必需的營養成份,不會讓殿下發生不好情況的。”
皇後不說話了。
正在這時,夏灼醇悶哼一聲,從昏厥中蘇醒過來。
旁邊的總管立刻上前輕喚:“殿下?”
夏灼醇緩緩轉頭,看見皇後站在自己床邊,身體一緊,接着就要掙紮坐起。
皇後滿臉溫和地上前坐在床邊,摁住他的肩膀:“行了,都病成這樣了,不必起來給母後行禮。”
夏灼醇這才弱弱開口告罪:“是兒臣不孝……竟沒法子給母後請安……”
皇後搖搖頭,梅寒裳看見,她的眼中竟然閃着淚花!
看來,皇後是真的将皇長子當自己的親生兒子來養的。
“你現在感覺如何?”皇後問他。
夏灼醇靜默了下,大概是在感覺自己的身體,然後回答:“兒臣感覺似乎不那麼疼了。”
“老奴也覺得,殿下的疼痛緩解了許多。”總管在旁忍不住插嘴。
皇後看向梅寒裳:“是你的藥?”
梅寒裳微笑點頭:“是的,臣妾在這瓶子水裡面放了止痛的藥物。”
她說着話指了指挂在床邊的輸液瓶,解釋藥什麼的,也解釋不清,隻能說是“這瓶子水”了。
旁邊幾個禦醫,臉色各異,有羞愧的,有驚訝的。
皇後臉色也緩了下來,對梅寒裳道:“果然是華神醫的關門弟子,醫術非同凡響。”
這一句跟進門時的那一句,雖然話是一樣的,但意思卻大相徑庭了。
前一句是冷嘲,後一句是褒獎和認可了。
梅寒裳微微笑:“皇後娘娘過獎了,接下來的五日,臣妾每日都會來給殿下用藥治療,殿下的身體定然會慢慢好起來的。”
“有你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皇後滿意地點點頭。
她想到什麼,又轉頭問旁邊的總管:“醇兒怎麼會好好的就發了這種病,可是吃的有問題?”
“殿下今日中午的飲食老奴都查了,應該是沒問題的。”
“殿下可有飲酒?”梅寒裳立刻問。
總管的臉上頓顯忐忑:“飲了的……”
皇後臉色頓時就沉了:“本宮不是跟他說過麼,不要飲酒,飲酒誤事,皇上最不喜歡飲酒誤事的人!怎麼,他把本宮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總管“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殿下……殿下……就飲了幾杯……”
“幾杯!他素來酒量不好,一杯就要醉倒的,今日竟然還飲了幾杯!”皇後厲聲道。
總管瑟瑟發抖起來。
床上的夏灼醇也不安地扭動起了身體,眼睛裡滿是畏懼。
“母……母後……是兒臣……兒臣不好,沒聽母後的話……兒臣日後再也不敢了……”
皇後狠狠瞪了夏灼醇一眼,怒火消下去三分:“你這是自作自受,本宮這次真不該疼惜你的!”
旁邊的陳禦醫忍不住問梅寒裳:“康王妃,殿下的病難道跟飲酒有關系?”
梅寒裳點頭:“正是,飲酒會誘發此病,但也不是絕對的,隻能說是有一點的幾率吧。恰恰這次,這個幾率發生在了殿下.身上。”
幾個禦醫一起點頭,一副“學到了”的表情。
皇後用“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夏灼醇:“以後不要再偷喝酒了。”
旁邊總管道:“回皇後娘娘,這酒是三殿下特意送過來的,說是極好的桂花釀,口感好又香醇,囑咐殿下一定要嘗嘗,殿下想着盛情難卻,便喝了幾杯……”
“夏灼言送酒給你做什麼?”皇後立刻警惕起來。
“說是他府中夏日的桂花采摘釀的,才剛剛釀成,味道非常好,便送于兒臣一壇,說是好東西要跟兄弟一起分享……”夏灼醇嚅嚅道。
梅寒裳眯了眯眼,聽夏灼醇說話,好像很敦厚的樣子啊……
不過瞧着他對皇後那副惶恐和言聽計從的模樣,梅寒裳也明白了皇帝久久不立他為太子的原因了。
敦厚是好事,但若敦厚到窩囊,甚至變成母親的“巨嬰”,那做皇帝大概也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