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寒裳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李大奶奶。
顯然,她并不需要去看什麼馬車準備得如何,就是故意避嫌的。
瞧見梅寒裳走近,她連忙問:“三殿下找你有什麼事?”
梅寒裳看她一眼,她立刻又解釋:“對不起,是我失言了,我不該問的,我不該問。”
梅寒裳笑了:“無妨的,三殿下問我那首詞的事。”
“哦——”李大奶奶明顯松了口氣,“你吟的那首詞作得确實很好啊,三殿下本就是個好這些的風雅之人,自然會上心。”
梅寒裳沒答話。
李大奶奶隻道她把那首詞的信息告訴給了三殿下,也就不再多問,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去。
他們走的路就在湖邊,遠遠的,一個人影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好像是個女人,跪着。
李大奶奶似乎想到了什麼,低呼一聲朝着那人影快走過去。
梅寒裳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過去。
等着走近了,她終于看清,跪着的人竟然是林眉!
“哎呀,林小姐,你怎麼還跪在這裡,快起來,快起來!”
宣哥兒活奔亂跳的沒事了,李大奶奶也就寬容了。
她要将林眉拉起來,林眉卻堅持不肯起:“大奶奶,是我的錯,是我将宣哥兒扔進水的,我應該受罰!”
李大奶奶驚聲道:“你這是跪了一頓飯嗎?”
之前吃飯的時候,她已經忘記這回事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是沒看見林眉的身影。
她隻當是林眉之前被太後斥責,自覺沒臉見人,自己回去了呢,沒想到,竟然還在湖邊跪着,甚至連位置都沒換!
林眉沒答話。
李大奶奶咂嘴道:“這怎麼能行呢?”
說着招呼丫鬟們去将林眉扶起來。
林眉卻十分倔強,堅持不肯起來,丫鬟們也不好用強。
一時間大家僵持住了。
李大奶奶着急道:“宣哥兒已經沒事了,活蹦亂跳的什麼毛病都沒落下,林小姐,你可以寬心了。再說了,跪了這麼久了,也夠了!”
林眉神色微動,卻還是沒動。
這時候,梅寒裳淡淡開了口:“你若不是存心将宣哥兒扔下水的,那就起來。”
林眉擡頭,看見是她,眉心動了動,沒說話。
梅寒裳走到她跟前:“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情懊惱是沒用的,吸取教訓下次不再重蹈覆轍就可。”
她也不喜歡林眉那種倨傲的樣子,但,讓她頂着失手将孩子扔下水的失誤被太後怪罪,從此找不到好人家出嫁,耽誤了終身,這懲罰也未免太大了。
所以她将自己的疑問說出來:“你身上的蟲子到底怎麼來的,你沒有懷疑嗎?”
她早就覺得這件事有蹊跷了。
若說林眉之前身上有個蟲子,她從園子裡走到橋上也一陣子了,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時候蟲子蹦出來?
這是否也有點太巧合了?
更讓她起疑的是,湖裡的錦鯉。
之前,她跟梅雨嬌确實喂錦鯉來着,但是宣哥兒落水的地方距離他們喂的地方有一小段距離。
在林眉帶着小姐們來找她茬的時候,她們的糕點就已經喂完了,她們撕逼了那麼一陣子,那些糕點應該早就被錦鯉們吃完了。
但,偏偏林眉抱起宣哥兒的時候,宣哥兒被湖裡的錦鯉吃食的情景吸引住了。
當時她就奇怪,還特意問了梅雨嬌一句,梅雨嬌說她沒往湖裡投東西。
那是誰往湖裡投了吃的?
而偏偏就在宣哥兒在林眉的懷裡探着身子看魚的時候,那個甲蟲蹦出來了!
這一切的一切,巧合得就像是安排好的!
可若真是人刻意安排的,那會是誰呢?
這件事發生之後,誰是受益者?
是她!
她救人.大出了風頭。
但,卻是梅羽霓拽她進的湖。
若是她的肺沒好,她很可能就會溺死在這個湖中。
到時候,梅羽霓救了宣哥兒,自己死了,林眉獲了罪……
梅寒裳眉心一蹙,暗暗咬牙!
若真是如此,梅羽霓這心思不可謂不歹毒了!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是不擇手段,甚至是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啊!
聽梅寒裳這麼問,林眉眉心微動,臉露疑惑:
“我也是覺得那個甲蟲有些奇怪。我之前并沒有靠近過花草,我們是從那邊的水榭裡直接過來的,怎麼他就忽然鑽到我脖子裡去了呢?”
李大奶奶見她松動,連忙給丫鬟們使眼色,丫鬟們趁勢将林眉給扶了起來,并将她扶到附近的石凳上坐下了。
梅寒裳和大奶奶在她對面坐下,大奶奶神色驚詫:“梅大小姐、林小姐,你們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宣哥兒落水的事情是有人——”
梅寒裳和林眉齊齊對她點頭。
她驚得瞪大眼睛,嚅嚅:“應……應該不會吧,誰跟個小孩兒有這麼大的仇怨呐……”
“也不能确定。不過,大奶奶你仔細想想,這裡面有什麼非比尋常的地方嗎?”
“具體宣哥兒怎麼跑到橋上去的,我還真不知道,就是轉眼的工夫……是奶娘跟我說,宣哥兒不見了,我們才找過去的。”
李大奶奶細細回憶着,忽然想到什麼猛的拍掌:“對了,那個球!那個球不是我們宣哥兒的!”
“那是誰的?是你們府上别的孩子的嗎?”
李大奶奶搖頭:“都不是,這個我能肯定!”
梅寒裳重重一拍桌子:“看來,就連宣哥兒遇到我們,也是有人暗中設計的。”
“可會是誰呢?”林眉問。
“隻要想想,我們幾個出事,誰能得益就知道了。”
林眉看向梅寒裳。
梅寒裳解釋:“我前些日子肺上有病,是不能凫水的,這才剛好。”
她這麼說,林眉和李大奶奶都點頭。
那日在禦花園,梅大小姐被宮人從水裡打撈出來那狼狽的樣子,現在她們還記憶猶新呢,可見至少那段時間,她确實不能凫水。
林眉盯着梅寒裳看了片刻,臉色微變:“難道是梅羽霓?”
“可我們沒證據。”梅寒裳道。
“想要有證據也容易,就從那個球入手,找人調查去,最近集市上賣一模一樣的球的人都有誰。”
梅寒裳擺手:“那個法子太笨。”
那種孩子玩的皮球,市場上多得是,而且梅羽霓若是想買,肯定會買一個非常常見的,才不引人懷疑。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讓她逍遙法外?”
梅寒裳勾唇一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