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處的追難将梅寒裳的行動看了個清清楚楚。
他先梅寒裳一步飛快回到竹屋,将自己看到的情況跟夏厲寒彙報了。
夏厲寒正在練字,聞言手下一頓,那個字的最後一筆就寫壞了。
他将紙團起來擲出去,勾唇一笑:“沒想到,她竟舍得為本王下皿本。”
“屬下覺得,這普天之下,除了太後娘娘和屬下這些人,就數王妃對王爺最好了。”追難真心道。
有誰能容忍他家主子這壞脾氣啊,除了他們,也就王妃可以了!關鍵,王妃娘娘對主子那可是真心真意的!
聞言,夏厲寒冷哼一聲:“她是本王的王妃,難道不應該如此嗎?”
追難沒敢吱聲,心裡卻想:主子您既知道,就該對王妃好點嘛,别總惹她生氣了,連帶着我這當下屬的都為自己的飯食發愁。
“有人跟她說嗎?”夏厲寒靜了下問。
追難搖頭。
夏厲寒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對追難勾手。
追難附耳過去,他低低說了句什麼。
追難臉露震驚:“王爺,這樣是否不好?調查目前還沒結果,就下定論的話——”
“讓你去你就去,啰嗦什麼!”夏厲寒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追難閉嘴了,一言不發出去了。
梅寒裳離開水榭後,又在禦花園裡轉了轉,摘了一捧新鮮的花才往回走。
快走到竹林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後面喚她:“王妃娘娘留步!”
她回頭,看見是個宮女,面生得很。
“王妃娘娘,奴婢是禦花園裡侍弄花草的宮女。”那宮女自報家門。
“是有什麼事嗎?”梅寒裳問。
那宮女轉頭四處看了看,沒言語。
梅寒裳明了,轉身進了竹林,那宮女便遠遠跟着。
梅寒裳走進竹林裡一處偏僻的地方站定等着,那宮女随即走近了來。
“說吧,你看到什麼了?”梅寒裳直接問。
宮女還是不答話。
梅寒裳從袖子裡拿出個金錠來:“我說過的,誰能給我線索,我就将這金錠給他,但——”
她頓住,聲音變得嚴厲:“但若說的是假話,日後發現了,定然不能活命!”
那宮女身體一抖連忙道:“奴婢不敢欺騙王妃,奴婢句句都是實話。”
梅寒裳将金錠遞到她手中冷冷道:“現在說吧,看到什麼了?”
宮女将金錠收進袖中,低頭道:“那日奴婢就在湖對面修理花草,看見水榭的窗戶開着,皇上、三殿下和康王爺在裡面下棋品茶。後來,三殿下不知道跟康王爺說了句什麼,王爺就走到窗邊去,探身往外看,結果窗戶就塌了……”
梅寒裳凝眉:“你說是三殿下跟王爺說了句話,王爺才走到窗邊去的?”
“正是。”
梅寒裳沉默了片刻問她:“你還看到什麼了?”
“就這麼多了。”
梅寒裳揮手讓她離開,自己則陷入了沉思。
自己早該想到的!
想讓夏厲寒落水看上去像意外,得有兩個條件。
一個,窗戶腐朽。還有一個就是,夏厲寒得靠近那扇窗戶。
那麼多窗戶,唯有那一扇被白蟻蛀了,那就說明那個動手腳的人很有把握将夏厲寒引到那扇窗戶跟前來。
那麼,除了夏灼言還有誰有動機和機會呢?
之前,夏厲寒直接将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屁滾尿流,風度盡失。
當着面夏厲寒的面,他是服了軟道了歉,但事後,心裡不知道怎麼恨夏厲寒呢!
到底他是三皇子,衆人眼中清風霁月般的男人,卻在夏厲寒跟前出了大醜,這口氣怎麼也是忍不下去吧,所以他是完全有動機伺機報複的!
而他是三皇子,想找個借口讓皇上和夏厲寒一起去水榭跟他下棋,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梅寒裳握緊了拳頭!
之前以為夏灼言隻是個慫包,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卑鄙小人!
硬杠杠不過人家,背後就用這種陰招!
不行,自己一定要幫夏厲寒出頭!
她皺眉思索了一會,才回竹屋。
剛剛進了院子,就聽見夏厲寒在東屋裡咳嗽。
“王爺,您怎麼了?”追難的聲音傳出來。
“我……沒事,就兇口悶悶的,咳嗽總也不好。”
夏厲寒的聲音聽上去很虛弱,聽得梅寒裳心裡跟着也悶起來。
她去自己屋拿了醫藥箱進東屋,看見夏厲寒斜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咳嗽不止。
她默默過去給他檢查身體,檢查完了有點奇怪地看着他:“王爺,我聽你的肺好像問題不大啊,怎麼會總咳嗽?”
消炎藥很對症,明顯肺部的炎症消散了許多。
“咳咳咳……本王也不知……就覺得,這裡很悶說不出的難受。”他說着指指兇口。
追難趕忙補充:“王爺素來身子弱,肺傷了,就算王妃您醫術再高明,怎麼也不可能一日就好透了。”
梅寒裳點頭,那倒是的,肺炎,一次輸液雖然能減輕症狀,但卻還不夠治愈。
“那你好好休息,我馬上就去做午飯,吃完了就輸液。”她對夏厲寒說。
“本王想吃肉、大肉!。”
夏厲寒立刻回答,口氣有點像處于饑餓狀态的小男孩。
梅寒裳欲言又止。
她本來想說,他現在這狀況不适宜吃得過份油膩,但想想,這麼虛弱的少年又能吃多少呢,縱他一下得了。
“好。”她應了,轉身就要出屋。
追難一個勁地拉夏厲寒的袖子,夏厲寒咳咳兩聲又道:“上次那個松鼠魚也不錯。”
“好,我再做一條。”梅寒裳回答。
追難露出圓滿的笑容。
梅寒裳踏着夏厲寒的咳嗽聲出去了,追難伸頭看着她的身影進了竈屋,趕忙端了杯水遞給夏厲寒:
“好了,王爺,王妃進竈屋了,您喝口水潤潤嗓子,不用那麼賣力了!”
夏厲寒白他一眼,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追難忍不住問:“王爺,您說王妃會怎麼做?”
“不知。”
“屬下剛才看見王妃似乎非常生氣,她大概是想幫您出口氣的!”
夏厲寒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口氣卻是冷冷的:“她能怎麼幫本王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