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難神色微動:“先是梅寒裳在女學救了哮症發作的錢康原,接着傍晚,錢康原就和他爹去振國公府議親了。”
夏厲寒梳頭發的手一頓:“議親?跟梅寒裳?”
“正是。”追難回答。
到現在他都還沒忘記,屬下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自己内心的驚訝。
那個梅寒裳多醜啊,這個錢康原竟然要娶她,不光如此,還信誓旦旦說不會納妾!
夏厲寒靜默了會,輕笑一聲:“有趣。梅家怎麼說?”
“梅家拒了。确切的說是,梅寒裳自己拒了。”
夏厲寒挑起眉頭來:“更有趣了。”
他歪頭想想,問追難:“我有多久沒找裴博士下棋了……”
——
女學和太學雖然在一處,但到底不在一個院子裡,而且上學時間也不同,這讓梅寒裳略感欣慰。
這樣她可以不必碰到錢康原,也免去了尴尬。
不過,昨晚錢康原帶人去振國公府議親被拒的事,到底還是傳開了。
今日,梅寒裳進了女學,立刻就覺得,那些小姐們瞧自己的眼神越發不對了。
好在,她單獨受教,也不必跟她們一個教室,梅寒裳隻當是沒瞧見,徑直往裡走。
經過幾位小姐身邊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腿被人絆了下,猝不及防就要摔倒。
急切間,她伸手抓住旁邊丫鬟的胳膊,借着這個力道站穩了身體。但被她抓住的丫鬟卻“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梅寒裳,我的丫鬟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要拽倒她!”丫鬟的主子,立刻就氣哄哄責問起梅寒裳來。
梅寒裳打量她,隐約記起她叫陳喬,好像父親是戶部侍郎。
怎麼着,這是幫戶部尚書來報複她?又或者是,她自己想要拍馬屁?
管她是哪種,她都不會讓她得逞!
她對陳喬冷笑一聲:“這個問題你應該知道答案!”
她經過的時候,靠她最近的就是這個丫鬟,她陡然被人下絆子,除了這丫鬟沒别人。而丫鬟是誰指使的?
“我怎麼會知道?你倒是會講歪理,明明是你拽人,倒要賴到我的身上來!”
陳喬滿臉氣憤,轉頭對圍觀的同窗們高聲道,“你們說說,梅家大小姐這是不是欺負人!”
立刻便有人附和她的話,對梅寒裳投來憤憤的目光。
梅寒裳冷哼:“到底是誰欺負誰,你們睜開眼睛仔細看看!”
她說着彎腰,将摔倒的丫鬟的裙裾掀起來一些,露出她鞋上的襪套來。
“你幹嘛!”丫鬟立刻就要去捂自己的裙子。
梅寒裳擋住她的手:“這裡都是女子,瞧見也無妨,你若沒幹壞事為何怕别人瞧!”
她說着指向丫鬟的腳踝:“大家請看她的腳踝處!”
圍觀衆人看向那丫鬟的腳踝,瞧見白色的襪套上有個腳印,鞋底的花紋都一清二楚。
“明明是這丫鬟先伸腳絆的我,我才會拉她。”梅寒裳朗聲道。
“你胡說!這是之前别的丫鬟不小心踩的!”那丫鬟立刻反駁。
梅寒裳将自己的腳擡起來,鞋底讓衆人瞧了眼。
“你的丫鬟跟我的鞋底花紋都一樣嗎?”她嘲諷地問。
丫鬟噎了下,梗着脖子回:“花紋很稀奇麼,好多人的鞋底花紋都一樣!”
“因為我腿瘸的緣故,我特意選了個市面上少有的樣式繁複的花紋。”
當初她選鞋的時候,考慮到自己腿瘸,便特意選擇了花紋繁複的鞋底,以增大的摩擦力。
她的目光掃過衆人:“你們自己看,你們可會挑選這種花紋的鞋底?”
衆小姐臉色各異,不得不說,這種花紋确實少有人選。
“就算是少,也有巧合。”陳喬強詞奪理。
梅寒裳冷笑:“好,就算是巧合,那你看看這腳印的位置!我請問,好好的走路,怎會将腳印踩在腳踝骨的上面?”
陳喬一噎,沒說話。
梅寒裳繼續道:“平常走路若是不小心踩了,一般都是踩在腳背上,但這個腳印卻在腳踝骨的上面!而且看腳印的方向,腳尖朝向裡面,尋常走路不小心踩到,怎麼會是這個位置?”
她這麼說着,便有中立的小姐插口:“除非是故意踩的,才會如此。”
梅寒裳點頭接口:“除了故意踩,還有種可能,就是她伸腿下絆子的時候被踩的!剛才我之所以差點摔倒,就是被這個丫鬟下了絆子。”
她說得有理有據,稍微講點道理的小姐們都紛紛點頭。
陳喬臉色一下就紅了,對着自己的丫鬟就是一個巴掌:“果真是你給梅大小姐下了絆子?”
這是丢車保帥了。
丫鬟也知道小姐的意思,當下就承認了:“小姐,是奴婢的錯,連累到了小姐,奴婢罪該萬死!”
陳喬似乎氣得渾身發抖:“你跟梅大小姐無冤無仇,為何要這麼做?”
丫鬟擡頭憤憤地看着梅寒裳:“梅大小姐有眼無珠,竟然讓錢公子顔面盡失,奴婢實在氣不過,才打算整治她的。”
這話出口,衆人嘩然。
本來這件八卦就已經在京城的貴族女眷中引起了不小的議論,現在這丫鬟竟然将這件事擡到面上來說!
梅寒裳自然感受到了衆人的目光,她挺直脊背,對陳喬冷笑:“陳小姐,這種事情跟您的丫鬟又有什麼關系呢?”
陳喬連忙道:“對不住了,梅大小姐,是我管教下人無方。我們陳家跟錢家常有來往,這丫鬟跟着我也見過錢公子幾次,大約是對錢公子傾心了吧,才會做出如此無狀之事!”
她說着踢了那丫鬟一腳冷聲道:“還不跟梅大小姐道歉!”
丫鬟雖不樂意,卻還是過來跪倒在梅寒裳的面前:“是奴婢不對,請梅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計較了。”
陳喬跟着也說:“這丫頭沒有教化,想必梅小姐不會跟她一般計較的吧?”
梅寒裳冷冷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是沒教化,還是狗仗人勢?”
陳喬臉色微變:“梅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指使她做的嗎?我跟梅大小姐素來沒有什麼龃龉,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