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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第323章 搬家可否

大明武夫 特别白 5631 2024-01-31 01:12

  趙振堂和何翠花看到趙進回來,都是高興的很,少不得又要好菜好飯,全家高興相聚,夥伴們除了劉勇之外,都是差不多的情況,回家相聚,被中斷假期的家丁們也都重新請假回家。

  在天黑之前,王兆靖和趙字營大隊分開,騎馬去徐州東門外迎接父親王友山的歸來。

  王友山雖然是進士出身的清貴文官,卻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或許和他在徐州長大有關系,他也能騎快馬。

  聽着馬蹄聲響,王兆靖遠遠看見自己父親和四名随從騎馬跑來,出去迎接的河叔也騎馬跟在邊上,連忙招手示意。

  不多時,幾騎已經到了跟前,王兆靖連忙躬身拜下,開口說道:“父親大人。”

  王友山風塵仆仆,一向是注重修飾的他此時渾身都很潦草,顯然是趕路辛苦,王友山在馬上盯着自己的兒子仔細打量,确認沒什麼傷口之後,才松了口氣,不過神色立刻變得嚴厲起來。

  “做事當專一,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取功名,為何在這徐州耽誤時間,距離鄉試還有不到五十天,你到底怎麼想的!”王友山在馬上毫不留情的訓斥說道。

  正統士人家庭,都講究嚴父慈母,父親對孩子不假辭色,嚴厲要求,王友山一直也都是這麼做的,不過王兆靖自小聰明懂事,訓斥的時候也不多。

  “孩兒.。。孩兒知錯了!”王兆靖尴尬的擡頭認錯。

  盡管太陽落山,城東又是背光的地方,可王友山還是看見了王兆靖臉頰上的傷疤,因為太顯眼了。

  急速飛行的箭支自臉頰邊上擦過,割開一道口子,雖然事後上藥愈合,可這沒過幾天,看着依舊很明顯。

  王友山的怒火和訓斥都被這傷口堵了回去,在馬上愣怔了會,長歎了口氣說道:“先回家吧!”

  被訓斥也是意料之中,他父親王友山在馬上露出關懷神色的時候,他正低着頭。

  吃過晚飯,王友山又把王兆靖叫到了書房,在城門那邊有家仆和外人在場,盡管已經足夠嚴厲的訓斥,可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出來,現在書房隻有他王家父子二人,自然可以暢所欲言了。

  “胡鬧,荒唐,若是你先前打定主意和趙進他們出生入死,為父也不說你什麼,偏生是你自己怕了,要去讀書科舉,既然打定了注意,那就該專心去做,可你有顧着城内的生意,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如此不惜身,耽誤了鄉試可以再考,萬一有事,你怎麼辦?為父怎麼辦?你這是不孝,大大的不孝!”王友山平時也講究個涵養,講究兇有城府,可此時卻是暴怒。

  王兆靖苦着臉跪了下來,自己父親暴怒言語裡的關切他聽得出來,所以也沒什麼反駁的意思。

  “父親大人,孩兒錯了,還請父親息怒。”王兆靖跪在那裡懇求說道。

  王友山煩躁的擺擺手,大喘了幾口氣又說道:“你在三日内啟程去南京,那邊我都安排好了。”

  說完這句,王友山的心情依舊不見好,在那裡煩躁的說道:“淮上流民三十萬,山東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大災,河南民變處處,世道居然崩壞如此,這徐州也不是安居之地..”

  和徐州本地豪強百姓不同,王友山在京師中樞之地任職,所看所想自然角度不同,層次也要高許多,旁人隻覺得徐州遭遇飛來橫禍,而王友山卻看到大明腹心之地幾省都不安甯。

  說着說着就沉默下來,王兆靖也不敢出聲,王友山沉默了會,又是開口說道:“揚州和南京這兩處,為父還有幾個信得過的舊交,你願意去那邊,咱們搬家過去。”

  故土難離,那是對尋常百姓,對王家這等豪富的清貴門第,自然選擇多多。

  王兆靖一愣,跪在那裡支起了上身,滿臉急切的說道:“父親,孩兒不想離開徐州,不能走啊!”

  聽到這話,王友山臉上又有怒色,不過在燭光映照變幻一會,終究還是歎了口氣說道:“你還年輕,隻覺得好友兄弟是天底下最要緊的,可你和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進學科舉和舞刀弄槍是兩碼事..”

  說到這裡,王友山停頓了下,放緩了語氣說道:“你當日和趙進他們出生入死,情義深重,如果就那麼走過來,你們這些兄弟好友會彼此幫扶,一直就這麼下去,可你自己怕了,你這個選擇并沒有錯,可你做出這個選擇,和他們也就生分了,想要再走到一起,你以為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父親,趙大哥依舊将孩兒看做兄弟,陳昇也是面冷心熱,都值得生死與共。”王兆靖急切說道。

  王友山看着王兆靖搖搖頭,緩聲說道:“你還年輕..”

  “父親,孩兒的确不如您這麼世情通透,但孩兒也有自己的考慮,父親,這次城内城外的戰鬥您聽說了嗎?”

  被自己兒子打斷談話,王友山不悅的皺起眉頭說道:“老河都已經說了,趙進悍勇,你也拼死搏殺,還能有什麼别的。”

  “父親,您想過沒有,趙字營不過六百,卻在這數萬流賊陣中來去縱橫,殺進殺出..”王兆靖開始和王友山描述趙字營的戰鬥,王友山開始很不耐煩,可随着叙述的深入,神情卻漸漸慎重起來。

  王兆靖平時口才極佳,講話滔滔不絕,極為流利,這時候卻說得并不順暢,邊說邊在思索,不想漏過一處。

  “..即便是趙兄自己,就可以壓得知州拿出這筆錢财,哪怕趙兄自己不出頭,請父親出面,那童知州也是要答應的,可趙兄并沒有這麼做,他先讓城外的那些豪強私兵怨恨知州,然後自己施恩籠絡人心..”王兆靖将趙進率領趙字營來到徐州城下一直到今天的作為,都一一叙述。

  等所有事情說完,王兆靖剛要評述,卻發現父親王友山已經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兆靖也不敢去打攪,就在那裡跪着等待,書房安靜,隻有燈罩中燭火躍動不停,連帶着父子二人臉色變幻。

  不知道過了多久,宅子裡有仆人吆喝響動,王友山才從沉思中醒過來,他看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王兆靖,搖頭說道:“還跪着做什麼,站起來!”

  王兆靖膝蓋已經有些疼,他當然不敢有什麼怨言,隻是連忙撐着站起,王友山突然開口問道:“你到底怎麼想的?”

  “父親,天下這般亂,隻有手裡的兵器才靠得住,隻有武夫說話才管用。”王兆靖咬咬牙,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友山一愣,随即嗤笑說道:“你懂什麼,天下那裡亂了!”

  聽到這句話,王兆靖有些洩氣,那邊王友山又開口問道:“你還要去鄉試嗎?”

  這次輪到王兆靖愣住,他臉上先是泛起喜色,然後肅然回答說道:“孩兒苦讀這麼多年,當然要去。”

  “你這還算苦讀,無非是運氣好罷了,你這些天也累得很,快去歇息吧!”王友山笑着擺擺手。

  王兆靖恭敬告辭,他的表情已經開朗許多,走到門前的時候,身後王友山卻又是說道:“傳到知州那邊的邸報照例也要給咱們家抄送一份,你以後記得拿給趙進他們看,你那些夥伴們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給他們細細解釋。”

  邸報是由朝廷中樞向各部院各衙門分發的通報,其内容有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谕、朝旨、書诏、法令等,有官吏的任命、升遷、黜廢、獎懲等,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的選登,天下大事都在這邸報上有反應,可以說是最早的報紙,也是這個時代用來了解天下大事工具。

  徐州知州衙門自然是有的,王友山身為都察院的禦史,盡管緻仕閑居在家,但仍是朝廷官員,知州衙門照例也要抄送一份過來。

  王兆靖站在門口愣了下,随即笑着說道:“孩兒知道了。”

  “做人做事一急就容易出錯,慢慢來,慢慢看,不急的。”王友山在那裡悠然說道,不知道是對王兆靖講,又或自言自語。

  趙進在家裡很早就休息了,父母對他回來很高興,但也沒有問東問西聊很久,隻是看着他吃了飯換了衣服,催促他早點休息。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每一件事都做成了,或許是奔波不停一直沒有休息,趙進這一夜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和往常差不多,趙進隻覺得精力充沛,穿上衣服後,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本以為家裡人都沒有起來,沒想到自己父親趙振堂已經在院子裡了,趙振堂坐在矮凳上,背對着他,呆呆的看着已經空置的猴窩,昨天母親何翠花本來讓趙三拿走丢掉,趙振堂卻不讓。

  看着自己父親的背影,趙進發現自己父親已經老了,盡管還不到五十,身體狀況還算是壯年,但的确是老了。

  趙進這邊不小心碰出些聲音,趙振堂轉過身,看到是趙進後笑着問道:“怎麼起這麼早?”

  “爹,你若是不好受,咱們再養一隻就是。”趙進悶聲說道。

  趙振堂站了起來擺擺手,有些蕭索的說道:“劊子手這一行是自入行的時候養一隻,每日摩挲猴子的脖頸,法場上下刀的時候也有個把握,這猢狲隻要不苛待,總能活個二三十年,它一死,養他的也老了,這猴子死得早,不過我的肩膀也壞了,這行也做不了了。”

  他肩上的傷是被人用長矛刺中,那樣的生死搏殺,誰也不會留力,趙振堂當時也顧不得這傷,事後發現骨骼和肌肉都有損傷,養好後做正常動作應該可以,但用力劈斬的動作是不行了,這劊子手的營生也就不能做了。

  “不做也就不做了,衙門裡這麼多差事,爹能做什麼就做什麼。”趙進跟着說了句。

  “你要練武就去練武,要吃飯就喊趙三家的起來做,快去忙你自己的吧!”趙振堂很是不耐煩的驅趕說道。

  趙進有些讪讪,也不想在院子裡帶着,拿起長矛和短刀出了院子。

  院外輪班值守的家丁看到他出來,立刻行禮問候,趙進擺擺手示意不必,站在院門前想了想卻朝着一邊走去,後面立刻有人跟上。

  趙進要去的地方距離家不遠,拐了幾個路口就到了,卻是他二叔趙振興留下的宅院。

  這院子趙三時不時的會過來打掃,院子裡和屋子裡雖然東西不少,可門上從來不上鎖,對于徐州的江湖市井來說,這裡是禁區,誰要想打這裡的主意,不要說趙字營動手,其他人就會先弄死他。

  趙進進了院子,關上院門,一抖手中的長矛,拉開了架勢,幾個動作下來,恍惚間回到了幾年前,自己二叔在邊上講述戰場上的經驗和處置。

  估計二叔趙振興也沒想到,趙進會遭遇到這麼多事情,他那些經驗很多用不上,比如說小隊精兵對無數流民。

  練着練着,趙進想到了鳥铳火器,他記得很清楚,二叔趙振興說過,火器最好用的就是炮,炮越大殺傷越大,其餘的一概無用,什麼迅雷铳,三眼铳,快槍,一窩蜂之類的都是禍害。

  “..他手裡拿着火器,遠遠看着敵人過來,立刻膽戰心驚,點火發射不停,結果敵人還沒近前,他手裡的家什先發燙不能用了,敵人到了,丢下火器就跑,還不如手裡拿着刀槍,來了就上去拼..”

  “..官造兵器根本沒法用,刀劍粗制濫造好歹還能打人,這火器粗制濫造就成了炮仗,大同那邊和鞑子打,鞑子騎兵沖到二十步内,被三眼铳和快槍打中,結果應是沒事,還是鞑子的坐騎被硝煙熏的跳起來,鞑子摔下來被刀砍死的,事後一看,這火器就是把人毛馬毛燎了些,打出幾個皿泡..”

  “..戚家軍重鳥铳,可他那鳥铳都是精工打造,而且施放的時候有規矩,鳥铳手身邊跟着刀牌手,若不按照規矩放,一刀就下來了,可這般規矩,也就戚爺爺能做,别家這麼幹,沒幾天,下面的非得火并了上面不可..”

  “..這火器要準就要端起來瞄準,可粗制濫造,一點火就炸,把臉炸壞了的都是小事,不少人眼睛都瞎了,你說誰還敢瞄準,本來就打不準的東西,再不去瞄,鳥用沒有..”

  “..大炮那是真了不得,幾斤重的炮子打出來,碰到什麼壞什麼,若是在地上跳起來更厲害..。”

  回到家中,來到二叔這邊,趙進有感慨有感觸,可現在腦海裡充斥着全是火器相關,那支徐家的鳥铳給他的印象太深了。

  人人都覺得火器無用,都以刀槍弓箭為能,這些年來趙進活動的範圍又是有限,還是昨日河邊,才算真正的見到一隻鳥铳。。

  但也有些讓趙進糊塗的地方,那徐家的人處處說這鳥铳按照規制打造,可握柄太短,铳管太過細長,握柄這邊還好說,铳管如果太細長的話,會讓子彈太輕,殺傷力也會削減,在趙進的記憶裡,火铳的铳管要比昨日見到的粗大一倍還要多,長度也要短三分之一,握柄要大很多,至于藥池,鳥嘴夾、扳機之類的沒什麼區别。

  而且記憶中的火铳很重,平端射擊甚至沒辦法保持穩定,要用木叉架着才可以,昨日那鳥铳則是相對輕一些。

  這些不同沒有影響趙進的興緻,隻要有了模本,有了方向,甚至知道了可以加工的工匠,那麼接下來就是改進,直到做出最合适的。

  趙進興緻勃勃的練了一早晨,如果不是想到不回去吃早飯父母會生氣,他就直接去往貨場研究那支鳥铳了。

  回家一看見桌上的飯菜,趙進吓了一跳,大早晨的居然這麼豐盛,四熱二冷,還新烙了油餅。

  “你平常在外面也吃不好,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就多做幾個菜。”母親何翠花笑嘻嘻的說道。

  他們一家三口高興,趙三夫婦和孟家兄妹也興高采烈的,他們也跟着吃好的,院子裡的氣氛就和過節一樣。

  按照趙振堂的習慣,菜這麼多是要喝兩口的,不過肩膀有傷,也隻能先忍着了。

  趙進知道父母高興,所以沒有狼吞虎咽,慢慢吃慢慢聊,吃了一會,趙振堂就提到了知州衙門的事情。

  “老童這次要栽個大跟頭,從流賊進咱們徐州到現在,他步步走錯,莫說是士紳百姓,就連衙門裡對他也是不滿的很,本來他留任九年,已經把上下抓的很牢,這之後,怕是連撈錢都難了。”

  “爹,您在家閑着反倒不好,繼續去衙門裡當差吧,反正要什麼差事有什麼差事,忙碌清閑也是随您。”趙進笑着說道。

  趙振堂拿筷子夾起一塊羊肉放進嘴裡,嚼了嚼咽下,搖搖頭說道:“是不能歇着,我得去衙門裡給你盯着,你現在局面這麼大,官面上的風吹草動也得知道,這次好懸被那個楊忠平害了!”

  “想要一家團圓清閑清閑都不行,你們爺倆真是..”邊上的何翠花念叨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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