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舉人穿著灰色夾棉長衫，五官端正，留著美須髯，十分清瘦，頗有幾分儒雅。

　　「爹！」慧娘撐坐起來，眼圈發紅，「您怎麼親自來了？」

　　「我來接你回家。」文舉人得知慧娘小產，慈祥地問，「身體如何了？」

　　「爹，我心裡好痛，這是我和夫君的第一個孩子，蘇葉害得我的孩子沒了！」慧娘眼淚落下來，傷心地說道：「我們沒權沒勢，就要被人欺辱嗎？我進京自認盡心儘力的討好蘇葉，服侍公爹，可到頭來換來什麼？你被革職，我被遣送回娘家，夫君與我離心。」

　　慧娘在清水鎮時，覺得自己命好，不愁吃穿。最後嫁的夫君，大伯兄是三品官，人人都艷羨。

　　這些於她而言，不過是噩夢！

　　「爹，我做錯了嗎？」慧娘掩面哭泣，希望文舉人能為她做主，將她留在京城。否則，這般回清水鎮，會讓人笑話。「我心裡委屈，難受的不行，可我沒能力給自己的孩子討公道。」

　　「你沒有做錯，做錯的人是我。錯在不該念在師恩，草率娶你。錯在不該進京，沒有能力讓你過上富貴的生活。錯在明知是錯，未曾儘早結束這個錯誤。」

　　顧子寧一夜未曾闔眼，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事情，最後做下一個決定。「慧娘，我們不合適，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讓你過的委屈，痛苦，我就此放手，讓你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孩子沒能保住，足可見我們並沒有緣分。」

　　「老師此番進京，我們做一個了斷。」

　　慧娘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子寧，「你要休了我？在我剛剛小產，你休了我！你是不是一個男人？」

　　顧子寧深思熟慮後，決定結束這一個錯誤。

　　慧娘無論是眼界，心兇，都不適合做顧家婦。

　　人可以犯錯，可要知錯能改。

　　可慧娘做錯許多事，不知悔改，甚至拿她做錯的事情，造成嚴重的後果，以此來威逼利誘。

　　顧庭之在朝中為官，難免會有政敵，他身為顧庭之的弟弟，必定會成為攻訐的對象。

　　慧娘容易犯錯，會成為拖累。

　　如履薄冰。

　　這是他們的處境。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懷過我的孩子，我會給你補償。」顧子寧朝文舉人行一個禮，「老師，恕學生食言，不能照顧慧娘到老。您放心，等您回去之後，您能夠重新回書院教書。」

　　文舉人是慧娘的父親，如何不知她的秉性？他同樣是男人，能夠理解顧子寧的做法。

　　理解是一回事，該為女兒討的公道，自然要討的。

　　「子寧，我很看好你這個女婿，才將女兒託付給你。你們成親半年時間都沒有，街坊鄰居都知道慧娘跟你進京過好日子。轉頭你將她給休了，叫鄰居如何看待慧娘？她這輩子都毀了！」

　　「老師大可說我辜負慧娘。」顧子寧鐵了心和離。

　　慧娘不肯接受，她看見文茵走進來，歇斯底裡地喊道：「我不同意！你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跟你和離！」她情緒激動的抓住文舉人的手臂，「爹，是文茵這賤人勾引子寧，子寧肯定是為了她跟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