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棠眨了眨眼睛，心說：那可不一定，清平郡主在叔叔心裡更重要。

　　進宮第一個生辰，叔叔忘記了。

　　之後送的禮物，都是給她一把他私庫的鑰匙，讓她自己去挑選。

　　沒有焰火，沒有他煮的長壽麵，更沒有驚喜。

　　孰輕孰重，趙清棠很清楚。

　　趙清棠要來一把古箏，將她譜的半成品曲子取來，開始試音調。

　　試彈幾遍，趙清棠鼓著腮幫子，小臉拉下來。

　　恭賀大婚的曲子，應該是甜蜜歡樂的曲子。

　　剛剛起的調子，曲調傷感，像極一對夫妻勞燕分飛。

　　朱子胤會揍她一頓吧？

　　小沒良心的，不盼著他好。

　　趙清棠想著想著兀自笑了一下，小嘴漸漸抿起來。看著淩亂的曲譜，隨手扔在一邊。

　　「什麼時辰了？」

　　「子時。」

　　趙清棠看著柔和月光下的曇花，希望它今夜別開了。

　　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的。

　　曇花在趙清棠默默的祈求中，輕盈的綻開合攏的花瓣，花瓣潤如玉，白如絹，輕如雲，縷縷清雅的香味在夜風中飄散開來。

　　趙清棠呆住了，轉而，她朝宮婢喚道：「蘭姨，幫我取筆墨紙硯。」

　　宮婢連忙將筆墨紙硯取來，鋪展在書案上，再將曇花搬進來，讓趙清棠作畫。

　　趙清棠的畫工了得，寥寥幾筆，便已初現神韻。

　　一個時辰之後，聖潔的曇花躍然於紙上，栩栩如生。

　　趙清棠將畫筆放進筆洗裡，坐在椅子裡，盯著曇花看了好一會兒，再過一個多時辰，這花就得謝了。精心養著的曇花，她希望與朱子胤一起看它綻放，但是他失約了。

　　她翻找出剪刀。

　　宮婢驚了：「小姐，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約叔叔一起看花，凋謝前剪下來，他回來還能看一眼。」趙清棠將三四朵曇花剪下來，放在畫上。看著光禿禿的曇花樹，趙清棠心裡有點失落。「蘭姨，你把它抱著放回窗外吧。」

　　趙清棠放下剪刀，喚宮婢伺候她沐浴，洗完澡鑽進被窩裡。

　　——

　　朱子胤踩著月色過來，看見承明殿燈火通明，緊蹙的眉心驟然一松，眼底的睏倦消散。

　　內侍推開門，朱子胤踏進殿內，曹公公抱著拂塵，坐在椅子裡打盹。

　　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睛，連忙站起來，「皇上，您回來啦。」

　　之前派人來取衣裳，曹公公還以為要在那邊留宿呢。

　　「糖糖呢？」

　　「在偏殿呢，心情大抵不太好，彈的古箏聽著難受。」

　　朱子胤往偏殿走去，一室靜謐，隻留有一盞燈，輕柔的月光灑進室內，籠罩在床上鼓起的小包上。

　　宮婢見到朱子胤，嚇一跳，壓低聲音：「皇上。」

　　「曇花沒開？」朱子胤走向窗邊，曇花光禿禿的，花苞全都不見了。目光沉凝，聲音冰涼：「怎麼回事？」

　　宮婢撲通跪在地上，連忙說道：「回稟皇上，花已經開了。小姐說約您看花，您今日不會回來，她趁著凋謝前剪下來，給您看一眼。」她指著書案，急忙道：「小姐將花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