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之起身給蘇葉倒一杯水，坐在床沿邊，托扶她坐起來，靠在自己的兇膛上，喂她喝完一杯水。

　　蘇葉渴的喉嚨幹痛，得到滋潤，眉心舒展。

　　「還要嗎？」顧庭之嗓音帶著起床時的慵懶沙啞。

　　蘇葉舔一下嘴唇，「不要了。」臉頰在他兇膛上蹭一蹭，迷迷糊糊地找一個舒適的位置的繼續睡。

　　顧庭之放下碗，順勢擁住她躺下，拎起滑在腰間的被子蓋上。

　　垂眸，凝視她依賴的模樣，唇邊噙著笑，上一回她對他這般親近，還是在歸來居。

　　顧庭之陡然一怔，懷裡的人渾身僵硬，她猝然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他啞聲問，「秦姑娘在府中養病，你帶孩子們同秦姑娘一起，去歸來居小住一段時間？」

　　「那裡遍山栽種著梅花，這都沒有到梅花季節，景緻隻算一般。」蘇葉自然而然的接話。

　　顧庭之抱住她的手慢慢收緊，「舒兒喜歡紅楓，歸來居附近是一塊梅花林，背山是一片紅楓林，風景絕美。」

　　「那你呢？一起去嗎？」

　　「我還有事。」

　　蘇葉閉上眼睛，往他懷裡鑽，頭腦清醒，淩亂的記憶紛沓而至，她的耳朵貼在他的兇膛上，他的心跳砰然有力的跳動，令她格外的心靜。她耗費一段時間，將記憶梳理清楚，眼淚洇濕他的褻衣。

　　「我等你一起去。」蘇葉一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抽噎了一下。

　　沒有過去的記憶，久別重逢，從旁人口中，聽到他們這七年如何如何的不如意，她宛若旁觀者，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當她記起一切時，有一種皿肉淋漓，撕心裂肺的痛。

　　她不必多說，顧庭之已經明白，她已經記起來。

　　顧庭之收緊雙臂，幾乎將她揉進骨皿裡。

　　「我捨不得將你一個人留在家裡。」蘇葉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仰頭封住他的唇。

　　這一種方式，比任何言語更要深刻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縱然記起她遺失的記憶，一家團聚，可中間那一段空白的時光，傾儘力氣與所有，都無法卻填補其中的遺憾。

　　顧庭之錯過蘇景行的成長，而她缺席顧雲舒與顧思賢的成長。

　　——

　　蘇葉坐在桌前，一家人用早飯。

　　她波瀾起伏的心緒平靜下來，目光落在三個孩子身上，顧雲舒安靜地吃粥，她對自己十分依賴，可蘇葉如今回想起來一些細節，不難發覺顧雲舒多了一分小心翼翼，盡量在討好她，依順她。

　　顧思賢的性子變了許多，沒有以往那般話多，不再如同小時候那般粘人。

　　她以往輕易能夠看穿孩子們心中所想，如今他們待她再親近，中間始終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不知他們心中所思所想，他們不再將秘密分享給她。

　　蘇葉目光落在蘇景行身上，他沉默的吃早飯，仍舊抗拒與哥哥、姐姐親近。

　　三人心神恍惚，沉浸在娘親恢復記憶的驚喜中。太過突然，一時沒能好好消化。

　　「嘭」地一聲，顧思賢將碗放在桌子上，問蘇葉：「娘，孫家人對您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