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來的不是時候?
就在冷月婉默默腹誹的時候,忽然看到南宮楚頤從軟榻旁邊的地上,提起一個小箱子,放在了身前的桌幾上。
箱子打開的瞬間,冷月婉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箱子裡整整齊齊的碼放著許多的絲線,每一種絲線的顏色都與她手裡拿著的衣服,格外的接近。
除了這些絲線,冷月婉還在箱子的角落裡看到了一卷銀線。
怪不得南宮楚頤讓她現在就開始縫衣服,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其實,她剛到書房,看到南宮楚頤正在縫衣服的那個時候,南宮楚頤手裡拿著的,好像就是與衣服顏色極其相近的絲線。
隻不過,她擔心自己和南宮楚頤單獨相處的時間太久,會惹得寒玖璃那個臭男人再次發瘋,便一直想著找個理由趕快離開,這才忽略了絲線的事情。
現在好了,絲線也有了,她還能找什麼理由離開呢?
要不,問問南宮楚頤,能否讓她把衣服和絲線帶回別院,等衣服縫好了,她立刻就把衣服送回來?可是,南宮楚頤如此寶貝這件衣服,料想答應的可能性應該是不太大。
要不,就說今日有事,明日再縫?可是,如此推諉,會不會被南宮楚頤誤會她不想幫忙啊?
發現冷月婉一直盯著箱子裡的絲線出神,南宮楚頤忍不住小聲的提醒道:「婉兒丫頭?」
冷月婉回過神,瞟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點頭說道:「好,婉兒現在就為少將軍縫衣服。」
她還是別想了,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離開,如此耽誤下去天都要黑了。
還不如趕快動手,說不準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別院呢。
可是……站著怎麼縫啊?
南宮楚頤亦發現了這個問題,再一次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客氣說道:「婉兒丫頭坐這裡縫吧。」
「這……」冷月婉有些頭疼。
她怎麼就繞不開這個問題了呢?
和南宮楚頤坐一起吧,擔心寒玖璃看到了會生氣。不和南宮楚頤坐一起吧,一來,就憑她的女工水平,隻怕是坐著縫都費勁,就更別提站著縫了。二來,也顯得她與南宮楚頤保持距離,保持的太過刻意了。幸虧南宮楚頤還算大度,否則她幾次三番的拒絕落坐,一定會被南宮楚頤誤會,她對南宮楚頤有成見。
其實,除了和南宮楚頤坐一起,她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那便是讓南宮楚頤起來,她自己坐在軟榻上縫衣服,可是,南宮楚頤是傷患,她實在是張不開這個嘴啊。
好難啊!
看到冷月婉躊躇不前的模樣,南宮楚頤輕聲一笑,說道:「婉兒丫頭,你老是少將軍長,少將軍短的叫我,實在是太生分了。既然你與承兒是朋友,不如,也跟著承兒叫我一聲二叔吧,如此也顯得咱們更親近一些。」
二叔?
南宮楚頤既然讓她稱呼二叔,就說明在南宮楚頤的心裡,是把她當成晚輩看待的。而且,南宮楚頤之前就說過,在南宮楚頤的心裡,她就是個比南宮若還小的孩子。除此之外,南宮楚頤還一口一個婉兒丫頭的叫她,這也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稱呼。
這麼說起來,她把人家南宮楚頤當成男人看待,人家南宮楚頤卻一直把她當個小孩子?
所以,一直都是她想的太多了?
都怪寒玖璃,一天到晚的胡言亂語,害得她也變得神神叨叨。
至於稱呼南宮楚頤二叔這個問題嘛……
其實,她一早就說過,南宮楚頤的年齡都能當她爹了,如今叫個二叔,好像也挺合理的。
想到此,冷月婉勾了勾唇角,福身喊道:「二叔。」
說罷,人已經大大方方的走到南宮楚頤的旁邊坐下,開始專心緻志的挑選絲線。
一聲「二叔」,頓時就讓南宮楚頤的心裡,樂的開了花。
不過,他面上卻依舊裝作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樣,與冷月婉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流光易逝,轉眼天就已經黑了。
「縫好了。」冷月婉將補好的衣服遞給南宮楚頤,站起身活動了活動,因為坐的太久,早已經僵麻不已的雙腿。
南宮楚頤接過衣服,伸手,輕輕的撫過被縫合的位置,此時才發現,為了遮擋縫線,冷月婉刺繡的圖案,竟然是一大片隨風飄落的桂花。
白色的花瓣,在燭火的照耀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輝,若隱若現,恍如夢境。
「婉兒丫頭,這……這真的是太好看了。」因為太過激動,南宮楚頤的眼圈禁不住有些泛紅。
看到南宮楚頤如此滿意她的刺繡,冷月婉特別的有成就感,揚著下巴,一臉傲嬌的說道:「二叔喜歡就好。」
「喜歡,二叔特別喜歡。」南宮楚頤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由衷的誇讚道,「婉兒丫頭真的是太厲害了,二叔還以為要縫好幾天呢,不想,才一下午就縫好了。」
「二叔過獎了。」冷月婉嘴上謙虛,心裡卻更得意了。
總算是沒有浪費了她一針一線,小心翼翼辛苦了一個下午的成果。
一個下午?
冷月婉擡了擡眼皮,這時才恍然驚覺天都已經黑了。
完了,徹底完了!
她來給南宮楚頤送魚,竟然送了一個下午都沒有回去,寒玖璃估計快被氣死了吧,說不準,此刻就正在別院裡發瘋呢。
她得趕快回去了,否則別院裡那幾個人,不被寒玖璃打死,也得被寒玖璃的低氣壓給凍死。
想到這裡,冷月婉福了福身,焦急的說道,「二叔,天色已晚,婉兒先告辭了。」
說罷,不等南宮楚頤回答,人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可是,因為太過著急了,沒有仔細看路,腳被放在地上的食盒絆了一下。
這一絆,冷月婉的身體立刻就失去了平衡,踉蹌了幾下,向著前面摔去。
南宮楚頤見此情景,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冷月婉的手腕用力一拉。
或許是太擔心冷月婉會摔倒了,南宮楚頤拉的這一下,用的力道非常大,大到本來往前摔的冷月婉,變成了往後倒。
幸好,南宮楚頤就站在冷月婉的身後,馬上擡起手接住了她。
若是以前,這件事情就這麼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但是現在,南宮楚頤是傷患,幾個動作做下來,後背的傷勢已經疼的他冷汗直流。
於是,在接住冷月婉之後,雙腿一軟,直接「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不過,他硬是讓自己結結實實的坐在了地上,也沒有鬆開抱著冷月婉的手。
所以此刻的場景便是,南宮楚頤坐在地上,冷月婉亦坐在地上,不過半個身子卻躺在南宮楚頤的懷裡。
這場景,像極了話本子裡描寫的男女主邂逅時,最常見到的那個畫面。
不過,南宮楚頤並不是男主,因為真正的男主此刻正站在書房的窗外,眼神冰冷的看著兩人。
今天中午,冷月婉拂袖離去之後,寒玖璃一個人坐在大廳裡想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了,才返回別院。
他本想去和冷月婉道歉,但是發現屋內空無一人,問了紫珠才知道,冷月婉一直都沒有回來。
冷月婉去給南宮楚頤送魚,即便是與南宮楚頤說話也不會說太久,怎麼可能一個下午都沒有回來呢?
難道是因為生他的氣,不想看到他,所以在給南宮楚頤送完魚之後,就離開將軍府了嗎?
可是,離開將軍府,冷月婉能去哪裡呢?
寒玖璃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決定先去找南宮楚頤問問冷月婉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東籬齋,如此也好根據冷月婉離開的時間,詢問府裡的婢女有沒有人在那個時候看到冷月婉出了府。
誰知,匆匆趕到南宮楚頤的書房後,眼前出現的竟然是兩個人抱在一起的畫面。
虧他因為惹冷月婉生氣,感到十分的自責,虧他看到冷月婉沒回別院,著急的尋找,原來人家一直待在東籬齋,開心快活的很吶!
好!冷月婉,你很好!
寒玖璃心裡怒火翻湧,但還保留著一絲理智,沒有立刻衝進去殺人。
冷月婉毫無察覺,掙紮著站起身後,伸手,將南宮楚頤扶了起來。
「婉兒丫頭,你怎麼樣?」南宮楚頤拉著冷月婉的手腕,在冷月婉的身上上下一掃,發現前面沒事後依舊不放心,又讓冷月婉轉了個身,直到看到後面也沒事,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丫頭毛毛躁躁的,走路也不說當心一點。」
看似責怪,卻滿含關切的話語,讓冷月婉的心頭瞬間一暖,歷來清冷的眸光此刻落在南宮楚頤的身上,也多了一絲關懷:「二叔,您別老是看我了,您沒事吧?」
「我沒事。」南宮楚頤扯了扯唇角,勉強揚起了一抹笑容。
「既……」冷月婉本想說,既然沒事,那她就走了,可是才剛張開嘴,鼻翼間就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皿腥味,於是立刻改了話風,「您後背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沒有。」南宮楚頤想也沒想就否認了,但是蒼白的面色,以及額頭上滲出來的細密汗珠卻出賣了他。
冷月婉見此情景,黛眉微微一蹙,立即扶著南宮楚頤坐在軟榻上,從懷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金瘡葯,遞給了南宮楚頤:「這是我師父秘制的金瘡葯,對止皿有奇效,您……我……」
她本想讓南宮楚頤自己上藥,但是想到南宮楚頤傷在後背,自己怎麼可能上藥。
她又想給南宮楚頤去叫個婢女過來幫忙,但又想到南宮楚頤的書房不讓別人進。
這可怎麼整?
總不能讓南宮楚頤挺著流皿的傷口,回到寢殿後再讓婢女上藥吧?
其實六年前初見月朗星的時候,月朗星就傷在後背,那時,便是她為月朗星上的葯。當時的月朗星因為傷口感染,一度發熱昏迷,她為月朗星上藥也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若是這麼說的話,那她現在給南宮楚頤上個葯,是不是可以當做孝順長輩了呢?
對!
事有輕重緩急,隻要她的心裡坦坦蕩蕩,上個葯怎麼了?
想到此,冷月婉一咬牙說道,「您把上衣脫了,我給您上藥吧。」
南宮楚頤眸光一怔,猶豫了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默認,隨即解開了腰間的佩帶。
冷月婉繞到南宮楚頤的身後,等著人褪下衣衫。
雖然已經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但讓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個男人脫衣服,她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於是乎,偏了偏頭,打算等南宮楚頤準備好了,她再轉過來。可是剛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寒玖璃。
冷月婉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以至於手中的藥瓶都掉在了地上。
南宮楚頤聞聲回頭,正準備詢問冷月婉怎麼了,就看到冷月婉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窗戶邊,緊張的詢問道:「寒玖璃,你怎麼過來了?」
「怎麼?是嫌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寒玖璃劍眉一挑,深邃的眼眸寫滿了淩冽的寒芒。
「好事?」冷月婉一愣,下意識的回過頭,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南宮楚頤。
這……
這還真的挺像女子偷情,被夫君捉姦在床的場景。可是,她真的什麼也沒幹,她就是想給南宮楚頤上個葯而已。
寒玖璃也真是的,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下可好了,被寒玖璃看到這個場面,她怕是怎麼也說不清楚了。
見冷月婉一臉糾結的模樣,南宮楚頤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強忍著疼痛走到窗邊,解釋道:「寒少主不要誤會,我與……」
「閉嘴!」寒玖璃冷冷的將人打斷,怒喝道,「我與她的事情,何時需要你個外人來解釋!」
「……」南宮楚頤頓時就被噎住了,可不是,他現在就是個外人。
看到寒玖璃的態度如此惡劣,冷月婉忍不住皺了皺眉,但還是軟言解釋道:「寒玖璃,二叔的傷口裂開了,我隻是想給二叔上藥而已,我與二叔清清白白,你別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