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寧的腦袋撞到陸廷序的兇口，砸在他結結實實的兇肌上。

　　雖然隔著一層棉衣，但她還是能感覺到兇肌的彈性。

　　她扶著陸廷序的手臂站起來，「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來。

　　宋書寧抿了抿嘴，看到灑了一地的奶糖，扁著嘴。

　　「糖全都掉啦。」

　　陸廷序蹲下來撿糖，墩子也蹲下來跟他一塊兒撿。

　　把糖都撿起來了，陸廷序把油紙袋給她，「拿好了。」

　　宋書寧接過油紙袋，快速剝了一顆奶糖，塞進他嘴裡。

　　陸廷序：……

　　宋書寧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好吃嗎？」

　　陸廷序想到上次在房間裡，她問自己紅薯甜不甜的問題，很聰明的選擇不回答。

　　宋書寧扁著嘴，拿著一顆奶糖給墩子，「墩子，我們吃。」

　　墩子很寶貝地把奶糖接過來，「知青姐姐，這是什麼糖呀？」

　　「這是奶糖，快吃。」

　　墩子剝了糖紙，塞進嘴裡，好香的一股奶香味。

　　「香香的，真好吃。」

　　宋書寧也吃了一顆，一邊臉頰鼓起來，像是一隻進食的小鼠。

　　「我們也去買魚，快走快走。」

　　雖然中午吃了一個大雞腿，但是這年頭實在太缺油水了，能吃點魚也好呀。

　　檔口前面早就擠滿了人，大家高舉著錢，一窩蜂地遞給站在櫃檯後面的售貨員。

　　這場面可真是壯觀，宋書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

　　最可怕的是，還不斷有人朝這邊跑來。

　　「你們快一點，趕緊的，這批魚不要肉票。」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這裡這麼多人呢。

　　宋書寧看向陸廷序，「你去排隊買魚。」

　　這裡人太多了，她這小身闆要是過去，肯定會被擠扁的。

　　陸廷序就不一樣了，這麼一個大高個，多顯眼呀，往人堆裡一紮，最先讓人注意的就是他。

　　到時候他就可以憑藉自己的優勢，搶到東西了。

　　陸廷序帶著他們退到旁邊，把籃子放下，「你們看著東西。」

　　「你放心的去吧，今天的晚飯就看你的了。」宋書寧還朝他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加油。」

　　陸廷序大步走了過去，還沒擠進去就被人推來推去。

　　讓他一個大老爺們，跟一群大娘嬸子搶魚，實在是……

　　可誰讓他身負重任呢，一家人的夥食全都壓在他肩上了。

　　陸廷序硬著頭皮擠進去，憑藉自己長手長腳的優勢，迅速靠近目標。

　　「同志，給我來一條魚。」

　　那個女售貨員看了他一眼，拿走他手上的錢，拿了一條魚遞給他。

　　那條魚並不大，也就一斤多兩斤的樣子，去除內臟和魚頭，真就沒什麼肉了。

　　他拎著自己好不容易搶到的魚，還買了兩塊豆腐，擠著到外邊去。

　　宋書寧見他被擠得幾乎變形，才衝出包圍，覺得他太可憐了。

　　衣服髒了，還帶著一股魚腥味，真的太可憐了。

　　「你沒事吧？」

　　陸廷序搖頭，「我沒事。」

　　誰能想到在這邊吃條魚會這麼難。

　　他們駐守海島，吃得最多的就是海鮮。

　　要不是海鮮不容易保鮮，太難運輸，現在做魚乾也來不及，他肯定會讓人寄海鮮過來了。

　　宋書寧看向那條魚，這也太小了。

　　十幾口人呢，別想吃魚肉了，能喝口魚湯就不錯了。

　　「走吧，我們回去。」

　　陸廷序拎起籃子，叮囑墩子，「跟緊了，人多，別走丟了。」

　　墩子立刻緊張地拉住他的衣角，「這樣就不會走丟了。」

　　忽然一個憤怒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出來，「別擠了，孩子，紅星……」

　　人群朝兩邊散開，一個個都有些驚慌失措，連售貨員都有點慌張，「讓開，大家都讓開。」

　　不消她說，大家早就躲閃不及了，誰願意碰上這樣的倒黴事。

　　他們就是過來買菜，怎麼還能把人擠暈了呢。

　　「誰能幫她看看，快來人救救她。」

　　「還是送去醫院吧，這麼小的孩子……」

　　陸廷序的耳朵一動，把東西交給宋書寧，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一個小女孩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裡還不斷冒出白沫。

　　他以前見過這病，老百姓叫它羊癲瘋，學名癲癇。

　　必須儘快把人送去醫院才行。

　　「把人交給我，我送她去醫院。」

　　他正準備把人抱起來，一個甜糯的聲音傳了過來，「別動她。」

　　他朝說話的人看過去，隻見宋書寧闆著臉，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她現在不能動，你把她的頭歪著，讓口水流出來，千萬不能嗆著。」

　　陸廷序下意識就按她說的做了。

　　宋書寧蹲了下來，簡單把脈檢查，孩子果然是癲癇發作。

　　「誰有針，借我用一用。」

　　她年紀輕輕的，大家都不怎麼敢相信她。

　　要是借東西給她，孩子出事了，誰知道他們家人會不會找自己麻煩。

　　還是算了吧，莫管閑事，不惹麻煩。

　　宋書寧見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一個借東西，心生無奈。

　　她原本也不想多管閑事，但是癲癇發作嚴重會危及生命，她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這麼一條小生命，就這麼沒了。

　　「大家借我一根針，讓我救一救這孩子。」

　　那位老人家十分擔心孩子的身體，也擔心宋書寧的醫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是孩子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本來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患上羊癲瘋了呢。

　　孩子今年才五歲，可不能這麼出事了呀。

　　她決定賭一把，相信宋書寧一次。

　　「大夥兒行行好，借我一根針吧。」

　　她說了好幾回，終於有個年輕女人跑過來，遞了一包針給她。

　　宋書寧：……

　　她看著手上的一包針，又問道：「有打火機嗎？」

　　一個大娘問她，「同志，火柴行不行？」

　　「可以。」湊合著用吧。

　　那大娘拿出火柴，宋書寧劃燃火柴，給針消毒，而後紮進女孩的合谷穴。

　　她又拿了針，消毒過後紮進女孩的其他穴位。

　　女孩慢慢不抽搐了。

　　當她紮到第五根針的時候，女孩不再口吐白沫了。

　　「咦，還真治好了。」

　　「噓，別說話。」

　　說話的人立刻住嘴，周圍的人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怕打擾她救治病人。

　　宋書寧把玩似的把每枚針轉了幾圈，那女孩悠悠轉醒，目光茫然，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奶奶鬆了一口氣，這才驚覺自己渾身綳得發痛，心臟也鈍鈍發疼。

　　她半蹲著扶住孩子，跟宋書寧道謝，「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

　　聲音都是啞的，足可見她剛才有多緊張。

　　宋書寧抽出孩子穴位上的針，輕輕一笑，「不客氣。」

　　誰知一擡眼，就對上陸廷序探究的目光。